星辰劍宗的鐘聲,在清晨的薄霧中格外清亮。
王小虎站在劍冢前,看著七柄神劍的虛影在鎮魔劍上流轉——青霜的凜冽,紫電的迅疾,玄鐵的厚重,冰封的澄澈,焚天的熾烈,裂地的磅礴,瀚海的包容,輪迴的深邃,最終都化作一道溫潤的青光,融入他眉心的印記。
南宮皖拄著柺杖走來,晨光在他花白的鬍鬚上鍍了層金邊:“七劍歸位,天下安寧,你這劍主總算能鬆口氣了。”
“師伯說笑了。”王小虎轉身行禮,目光掠過演武場——李狗蛋正在指導外門弟子練劍,他的招式帶著青石鎮的質樸,卻比當年多了幾分沉穩;阿蠻揹著藥簍從山道下來,簍子裡的凝魂花正開得燦爛,她身後跟著幾個白苗少年,正好奇地打量著劍冢的神劍。
蘇輕晚抱著琵琶從藏經閣走出,琴音隨著她的腳步流淌,與鐘聲交織成韻。她走到王小虎身邊,指尖拂過他眉心的印記:“玄機子道長說,這印記如今蘊含著七劍的靈韻,算得上是‘人間劍心’了。”
“劍心也好,凡心也罷。”王小虎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料傳來,“能守著你們,守著這山門,就夠了。”
然而平靜的日子並未持續太久。這日午後,一封來自西域的急報被信鴿送到劍冢——西域的“黑沙城”突然被一股詭異的黑霧籠罩,城中百姓皆陷入沉睡,醒後便失了神智,只會機械地重複著“歸位”二字。送信的騎士在城外親眼所見,黑霧中隱約有無數人影晃動,細看竟與百年前戰死的江湖俠客容貌一般無二。
“是‘往生餘韻’。”南宮皖看著急報上的硃砂印記,臉色凝重,“輪迴劍開啟過輪迴之門,雖已閉合,但仍有殘留在世間的魂魄碎片,怕是被什麼人引到了黑沙城。”
王小虎眉心的印記輕輕發燙,他能感覺到,那些魂魄碎片中夾雜著熟悉的氣息——是逆時教餘孽的魔氣,卻比銀月的力量更加陰邪,像是從輪迴的縫隙中爬出的怨念。
“我去看看。”王小虎取下鎮魔劍,劍身在陽光下泛著七色流光。
蘇輕晚將琵琶背在身後,眼中沒有絲毫猶豫:“這次我也去。阿蠻說黑沙城的黑霧帶著迷魂藥性,我的琵琶音或許能喚醒那些百姓。”
李狗蛋扛著長劍跑過來,臉上的疤痕在陽光下格外清晰:“小虎哥,我也去!當年你教我的‘守護’劍法,該派上用場了!”
阿蠻也放下藥簍,將一瓶凝魂花提煉的精油塞進王小虎手中:“這油能安神,對付迷魂霧有用。我跟你們去,萬一有人中了招,我能治。”
王小虎看著身邊的人,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想起初下山時的孤身一人,再看看如今的光景,忽然明白——所謂守護,從來不是一個人的事。
三日後,一行四人抵達黑沙城。城牆外的黑霧如濃稠的墨汁,伸手不見五指,靠近時便能聽到裡面傳來整齊的“歸位”聲,令人不寒而慄。王小虎將凝魂精油分給眾人,塗抹在口鼻處,才敢踏入黑霧。
城中的景象比想象中更詭異——街道上空無一人,門窗都敞開著,桌椅上的茶水尚有餘溫,彷彿百姓們只是瞬間消失。但當他們走到城中心的廣場時,卻見所有百姓都雙目空洞地站在那裡,口中機械地念著“歸位”,而廣場中央的高臺上,一個穿著黑色斗篷的人正舉著一柄骨杖,杖頂鑲嵌著一塊暗紫色的水晶,水晶中流淌著灰黑色的霧氣,正是那些魂魄碎片。
“是‘影魂師’。”南宮皖的聲音從記憶中傳來,“逆時教的旁支,擅長操控殘魂,據說能將死人的怨念煉化成‘影兵’。”
斗篷人轉過身,兜帽下露出一張年輕的臉,左眼是純粹的黑色,右眼卻佈滿了蛛網般的血絲:“星辰劍主,好久不見。”
王小虎瞳孔驟縮——這張臉,竟與當年黑風谷的墨鴉有七分相似!
“你是墨鴉的……”
“我是他的影子。”年輕人輕笑一聲,骨杖在地面一頓,廣場周圍的房屋陰影中突然湧出無數黑影,個個手持兵器,正是那些百年前戰死的俠客魂魄,“他死前的怨念都在我體內,他沒完成的事,就由我來完成——讓所有背叛過魔尊的人,都回到該去的地方!”
黑影們嘶吼著撲上來,他們的招式帶著百年前的凌厲,卻比活人更難對付——刀劍砍在身上只會穿過虛影,唯有蘊含劍魄之力的攻擊才能傷到他們。
“蘇姑娘,護住百姓!”王小虎揮動鎮魔劍,七色劍氣橫掃而出,將前排的黑影震散,“狗蛋,帶阿蠻去高臺,毀掉那塊水晶!”
蘇輕晚立刻撥動琵琶,琴音如清泉般流淌,將百姓們籠罩其中。那些機械念著“歸位”的百姓身形一震,眼中閃過一絲清明,卻很快又被水晶的霧氣壓制。
“沒用的!”影魂師狂笑,骨杖上的水晶光芒更盛,“他們的魂魄都被我拴在水晶裡,除非……”
他的話沒說完,李狗蛋已扛著長劍衝到高臺邊,劍身裹著星辰劍氣,狠狠劈向水晶。“給我碎!”
“鐺!”長劍與水晶相撞,竟被彈了回來。李狗蛋後退幾步,虎口發麻,卻見水晶上只留下一道淺淺的白痕。
“這水晶是用千具怨魂的頭骨熔鑄的,普通劍氣傷不了它。”影魂師獰笑著,操控著更多黑影圍住李狗蛋,“除非用七劍的靈韻,否則誰也救不了他們!”
阿蠻忽然從藥簍裡掏出一株凝魂花,花瓣在她掌心化作金色的粉末,她將粉末撒向水晶:“試試這個!”
金色粉末落在水晶上,竟像水滴融入大海般滲了進去。水晶中的灰黑色霧氣劇烈翻騰,影魂師慘叫一聲,捂住眼睛後退幾步:“這是什麼?”
“是希望的味道。”阿蠻的聲音清脆而堅定,“你只知道怨念,卻不知道,這些魂魄生前都守護過自己想守護的人,他們的心裡,還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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