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吞童子到底是地仙,哪怕生機斷絕,短時間內也不會徹底死去,此時頭顱卡在大殿廊柱邊緣動彈不得,只能睜著眼睛,倒也沒在觀察什麼。
單純只是思考,他很善於思考——在被封印的幾百年裡都是這麼過來的。
只是這樣安靜的情況,自脫離封印後少有出現,倒是難得讓他有些懷念。
當然,心中不斷髮酵的不甘和怨怒都在提醒他自己所遭遇的恥辱性的離奇慘敗——任誰遇到這種情況,都會怨氣沖天。
就好像你走在路上,突然看到一隻有趣的蟲子,觀察許久後準備踩死它,倒不是厭惡它或者別的什麼原因,單純只是想踩死它。
結果那蟲子卻使出了美式居合。
你死了。
荒謬。
酒吞童子此時甚至沒來得及憎恨東野瑜,滿心覺得荒謬,思考了許久,最終也沒想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一隻從小在京都那邊的荒山長大的野狐狸而已。
為什麼他能拿出那樣的法寶?
為什麼自己的所有法寶都擋不住那東西?
為什麼.“什麼?你問我怎麼知道這法寶能管用?”
大殿外傳來兩人的交談聲,酒吞童子轉過視線,看到兩人正要踏入殿中。
“我不到啊,以為一群小妖呢。”
“最近高中壓力有點大,不小心把酒吞童子看成河童了。”
“他要不甘心有什麼話,跟我的純陽劍匣說去吧。”
東野瑜此刻將這數月以來一直壓在心頭的大敵斬了,只覺得塊壘盡去,走路帶風,哪怕此時這大江山內一片世界坍塌的末日景象,心中卻有春風得意馬蹄疾的爽快。
因此倒也有心情和春塬開玩笑。
當然,如果真要問的話,自己其實最開始也不知道純陽真人一劍就能給酒吞童子砍了。
最初做的準備是至少兩劍——畢竟好歹這妖魔的爹是那什麼九頭龍權現,說不定會給護身法寶之類的。
如果三劍出完還殺不了,那自己就準備搖人,不知道要付出什麼代價,但總比死了好。
現在看來局面沒壞到那種地步,這妖魔法寶確實有,但純陽真人的劍勢好像更厲害一些。
春塬瞥了眼東野瑜,見其臉上帶著笑容,如沐春光,一雙如黑夜般的眼睛亮得像是燈泡,不斷朝大殿裡值錢物什上亂瞟,便知道他大概有些得意忘形了。
她默默戴上白狐面具,低聲告誡一聲:“酒吞童子肆虐葦原中國千百年,這裡是他的老巢,你還是小心謹慎一些為好。”
東野瑜託著還藏著兩道不起眼毫光的木匣子,笑著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沒有人比我更明白什麼叫謹慎。”
連酒吞童子本人都在純陽劍下成了路易十六,還有什麼陷阱能在劍勢餘波中存留?
說著,轉頭看到大殿寶座上掛著的畫卷被斬成兩截以及沒了頭的酒吞童子屍體,愣了一秒,笑容頓時消失。
大江山靈府圖可是代表一方洞天福地,東野瑜不離開大江山靈府,反而到這天守閣來的主要目標就是這幅畫卷。
本來是想著要作為自己未來的洞府經營的——作為時雨嶽大狐狸,怎麼能沒有自己的洞府呢?現在全完了,都被斬成兩截了,還能用嗎?
我知道彩雲易散琉璃脆,可怎麼好歹一個洞天福地法寶,就被一劍砍爛了呢?東野瑜注視大殿上掛著的那半幅水墨江山畫,默默走過去。
嘭!一腳踢開酒吞童子的無頭屍體,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半截畫卷,又摘下掛起來的半截畫卷,拼到一起,只是那道將畫卷筆直裁剪開的,像是道觸目驚心的,橫亙在這水墨江山之上。
我的寶貝畫軸東野瑜一時間只覺得心痛到不能呼吸,默哀片刻,收起殘破的大江山靈府畫卷,想著或許可以找某些擅於修復法寶的匠人修復。
隨後準備搜尋戰利品,看看能不能彌補損失。
轉頭就看到酒吞童子的腦袋在一根廊柱下睜著眼睛看自己。
“妖狐,我不服。”他神色平靜地說道,依然保持著身為神明的體面,莊嚴神聖。
“哦。”
酒吞童子麵皮抖了抖,“你過來,我告訴你我的寶藏藏在哪兒。”
“不來,我自己找。”
酒吞童子笑了:“你怕我?我已是必死,你這都不敢面對我?”
“是啊,你這妖魔陰的沒邊,得防備。”東野瑜認真說道。
酒吞童子深吸一口氣,“我父乃九頭龍權現,我一死,祂頃刻便至,到時你,你的親朋好友,統統都要死。”
“無妨。”東野瑜舉了舉手裡的木匣子,“我出手不就是了?”“憑你這法寶還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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