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虎不是來聽曲的而是有正事要辦。
不過,順便聽聽也無妨。
少女的茜色羅裙掃過青磚,阮虎能夠聞到蘇合香的味道,近來阮虎對於香的種類也開始變得熟悉,竟也能憑藉氣息分辨出來了。
餘光掃過。
少女始終落後半步,雲鬢堆迭的叢髻間斜簪著金粟步搖,其行走之間那步搖竟然一動不動。
這儀態是從小便開始練起的,不知道費了多少功夫。
其身上。
既有著阮虎熟悉的貴氣,又帶著青澀的氣息。
而那架螺鈿紫檀瑤琴斜倚在她臂彎,又替少女增加了幾分文藝的色彩。
嗯!正事要辦,情操也要陶冶。
天子駕幸,陳氏一族可謂是傾其所有來接待。
陳光似乎早有預感天子會再來於是早早做下了準備,這石橋莊內展現出了一些上一次阮虎來的時候,並沒有的東西。
陳家在這京郊的莊園的確花費了不少心思,景色宜人,頗有田園風趣。
而真正富貴的地方,又體現在各個細節之處。
不僅如此。
阮虎遊覽莊子的時候注意到,莊子裡的人也足足比上一次來的時候多了至少一倍。
傍晚。
酒宴設於莊內的一座閣樓,名字叫做藏墨閣。
而接下來,阮虎也算是見識了一番世家門閥的富貴氣象。
外邊足足三百六十盞鎏金蓮花燈亮起,順著道路一路懸掛進來,將七進廳堂照得恍如白晝。
光是閣內,便有著四十名青衣僕從侍候。
僕從抬著紫檀嵌螺鈿的坐榻疾步而來,榻上鋪著繡有三色孔雀的錦褥。
阮虎直接坐在了上面。
手背拂過錦繡的時候,面板能夠感受到了絲絲涼意。
目光掃過,閣內閣外人這麼多阮虎卻聽不到什麼聲音,除了輕微的腳步聲以外很是安靜。
彷彿他一坐在這裡,連蟲兒便也不敢叫了。
當第一道金齏玉鱠呈上桌案時,阮虎想的不是這美食,而是傾聽著廊下的銅漏的滴水聲。
良久。
阮虎看向了下面的陳光。
他這一次過來,便是來真正和閬風陳氏達成一種默契,他給閬風陳氏富貴,閬風陳氏當他在朝堂上的卒子。
他甚至可以許諾,讓陳氏替代黃氏,讓陳光替代黃徽。
只要他出得夠多。
而下面。
陳光似是一直用餘光注意著天子的一舉一動,立刻起身來到了中央,拱手跪在了地上。
阮虎:“朕聞陳氏一族累世清流,素以詩禮傳家,何不讓朕見識一下。”
陳光喜不自勝:“微臣代陳家上下,謝過陛下。”
接下來,陳氏子弟輪番獻詩。
那上首的天子也聽不出個好歹,但是至少讓這宴席瞬間變得高雅了起來。
最後,阮虎讚賞道。
“果真是書香門第,詩禮傳家。”
陳氏子弟得了讚歎一個個感恩戴德,但是除此之外,也沒有什麼他們能夠做的了。
於是私底下,這些陳氏子弟的目光一個個轉向了陳光,殷切地看著他。
雖然不是所有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更不知曉陳光跪在阮虎面前說過的那番話,但是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一個巨大的機會。
閬風陳氏沒落了,雖然富貴依舊,但是做官的沒有幾個,能夠位極人臣的更沒有了。
天子來了是機會,但是能夠抓住機會的關鍵不在於他們獻的詩,更不在於什麼才高八斗,而在一些其他的東西上。
陳光明白意思,心中暗暗嘆了口氣。
雖然送女兒諂媚天子不是那麼好聽,不過這個時候好聽不好聽已經不重要了。
豁出去了。
不知不覺間,其他人慢慢退了下去。
而接下來,更雅的來了。阮虎看向左右,觀察到兩側水晶簾後樂工悄然出現,正除錯著鳳首箜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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