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以為無視滿朝文武的諫言便可以矇混過去了,當真是天真。”都這個時候了,他還在想著怎麼翻盤。
突然間,一名僕役慌慌張張進來,趴在了地上。
黃徽皺著眉頭帶著怒氣,斥責道。
“怎麼了?”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拖下去,打二十棍。”
那家僕面色慘白,指著外面說道。
“外邊,外邊。”
黃徽的臉上只有嫌惡,對著一旁說道。
“狗一樣的東西,拖出去。”
黃徽先不問什麼理由,只想著立規矩和威勢,這二十棍足以將人給打死了。
不過,一個家僕而已。
比狗都不如的低賤東西,打死也就打死了。
然而。
話音剛落,外面極具壓迫力的一大群人已經進來了,穿過庭院繞過畫廊直奔屋內。
御史中丞高諫走在最前面,手握黃麻詔書跨過門檻。
他身後十六名金甲衛士按著刀,甲片摩擦聲驚得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那聖旨展開的時候。
這位御史中丞甚是用力,甚至發出刮擦一下的聲音。
“門下令黃徽,職在樞衡,任當宰輔,乃敢交通藩鎮,潛圖不軌“
高諫的誦讀聲在五間九架的正廳裡迴響,本該由中書舍人宣詔的殊榮,此刻卻換成了御史中丞親臨。
這本就是最危險的訊號。
“什麼?”
黃徽仍穿著紫袍玉帶,腰間的金魚袋在微微晃動。
此時此刻。
他早已經不知所措,臉上掛著茫然。
當他伸手要接詔書時,高諫突然抬高嗓音。
“詔書所至,罪臣當免冠跣足!“
金甲校尉的牛皮靴子重重踏上青磚,兩名衛士的鐵骨朵架住了黃徽肩膀,另有人扯下他頭頂的七梁進賢冠,摘了他腰間的金魚袋。
冠上金璫滾落在地,驚得屏風後偷看的姬妾失聲尖叫。
庭院外。
士兵正破開黃府西側門,詔書末尾的“所在官司,即時收捕“的硃筆御批,讓這些禁軍毫無顧忌地踹翻了繪有獬豸的影壁,將黃徽府上滿門捉拿。
有丁壯試圖阻攔,被軍士用鐵鏈抽在臉上,血珠濺上廊柱間垂落的青色的龍腦紗。
回過神來。
黃徽這個時候突然想起了自己派回老家堰縣的管家,只要那邊事成,局面翻轉也未嘗不可能。
黃徽這個位極人臣的門下令,此時此刻狼狽至極,徹底沒有了往日的威風。
不過即使如此,他也依舊昂首挺胸,想要維持住自己的高傲。
他可是堰縣黃氏的家主。
他還有底牌。
不過這個時候,御史中丞高諫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
“堰縣縣令黃焱預謀起兵叛亂,已被誅殺。”
這一句話,讓黃徽如遭雷擊。
犯了天大的罪行,甚至真的謀反作亂了,真的勾結藩鎮圖謀不軌了。
也不一定會死。
但是若是沒有了家族勢力,沒有了兵,丟了根基堰縣。
那就真的要死了。
黃徽臉上的高傲再也維持不住了,嚎啕大哭。
“陛下!”
“陛下!”
“你當真是好狠啊!”
“我黃家為你大晟流過血,我黃徽也曾跟隨先帝……”
然而身旁的金甲武士直接一腳將他踹在了地上,阻止了他接著嚎啕。
“狗一樣的東西。”
“帶走!”
黃徽絕對沒有想到。
被像狗一樣拖下去的不是他家的那個奴僕,而是他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