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計?不,這只是拿回我們東西的第一步。”阿依的聲音不帶任何情緒。
血色的光柱沖天而起,在夜幕中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羅網。網上,古老而繁複的巫文逐一點亮,散發出吞噬一切的恐怖氣息。
整片山林,所有身懷道門氣息的修士,無論身在何處,是何修為,都在同一時間感到一股無法抗拒的吸力從地底傳來。
“啊——!救命!”
“是什麼東西在拉我!”
“不!我的靈力……我的道基!”
慘叫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那些隱藏在暗處,準備坐收漁翁之利的道門修士,此刻成了第一批祭品。他們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被拖拽向那血色漩渦的中心,他們的道法靈光,在接觸到血光的瞬間,便被強行剝離、吞噬。
蘇炳驚恐地發現,自己腳下的土地正在變成一片血色的泥沼。他拼命掙扎,道袍鼓動,卻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一點點下陷。
“不!我不想死!我師尊是玄清道長!你們不能殺我!”
阿依冷漠地看著他被血色漩渦吞噬,只留下最後一聲不甘的嘶吼。
血光來得快,去得也快。
當最後一名道紋修士被捲入漩渦,那張覆蓋天地的血色大網也緩緩隱去,重新沉寂於地底。
夜,又恢復了寧靜。
張帆懷中的朱淋清,因失血過多,意識已經模糊。她能感覺到,一股溫和的力量正從張帆的掌心,源源不斷地渡入自己體內,修補著她近乎崩裂的靈魂。
她費力地抬起頭,看著那張近在咫尺,卻又有些陌生的臉。
“你……”
張帆低頭,血色的雙眸中,翻湧的情緒最終化為一句低語。
“我回來了。”
死寂。
當最後一個道門修士的哀嚎被大地吞噬,這片山林便陷入了絕對的死寂。風停了,蟲鳴也消失了,只剩下濃得化不開的血腥氣,無聲地昭示著方才發生的一切。
“我回來了。”
張帆的聲音很輕,卻像一塊巨石砸入阿依的心湖。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血色的雙瞳裡再無半分屬於凡人的情緒,那是一種古老、蒼涼,且漠視眾生的神性。
或者說,魔性。
“你的迴歸,比預想中早了三百年。”阿依的聲音裡聽不出喜怒,她只是陳述一個事實。
張帆沒有回答。他抱著懷中氣若游絲的朱淋清,轉身,一步步走向那座崩塌的祭臺。他的步伐不快,每一步卻都像是踩在天地的脈搏上,引得整片大地隨之輕顫。
“邪魔!安敢在此放肆!”
一聲怒喝如驚雷炸響,自遠方天際滾滾而來。一道身影快得超越了視覺,幾乎是聲音落下的瞬間,便已出現在百米之外。來人鬚髮皆白,身穿杏黃道袍,手持一柄雪白的拂塵,仙風道骨,卻怒目圓睜,殺氣幾乎凝為實質。
“師尊!”一個微弱的聲音從血陣邊緣傳來。
玄清道長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被巫火點燃的道人正化作飛灰,那人臨死前,正絕望地向他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