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那尊藥爐裡再次爆出一蓬火星。
綠色的火星在空中跳動,頻率詭異。
而張帆攤開的左手手心,一個從未有過的複雜圖騰,憑空浮現。那是一個由無數血色細線構成的血咒,正隨著爐中的火星,同頻率地閃爍著刺目的紅光。
這東西,是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身上的?
“你……你對我做了什麼?”張帆的聲音沙啞,他死死盯著老叟,又看看自己發光的手心。
老叟沒有回答。
他只是用那雙黑洞洞的眼眶“看”著爐火,又“看”了看張帆掌心的血咒,臉上露出了一個堪稱愉悅的笑容。
“債主上門,看守人現身。很好,今天能一次性都了結了。”
“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朱淋清的情緒終於爆發,她衝著老叟大喊,“什麼債主?什麼看守人?我爺爺到底還隱瞞了什麼?”
老叟緩緩轉過身,面對著情緒崩潰的兩人。
“小姑娘,你以為你爺爺留給你的是什麼?”他指了指朱淋清,又指了指張帆,“他留給你的,是一條用別人的命換來的命。而他留給這個外人的,是一道無法掙脫的鎖。”
他從藥爐邊拿起一把藥匙,在爐中攪了攪。
“現在,開鎖的時候到了。”
鑰匙在爐中攪動,發出令人牙酸的刮擦聲。
老叟從慘綠色的火焰裡,夾出了一塊骨頭。那是一截指骨,通體漆黑,上面卻烙印著赤紅色的詭異紋路,像燒紅的烙鐵。熱浪撲面而來,空氣都發生了扭曲。巫神骨。這三個字在張帆腦中一閃而過。
“你要幹什麼?”張帆想後退,身體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釘在原地。手心的血咒圖騰像活物一樣收緊,劇痛從掌心傳遍四肢百骸,讓他動彈不得。
“開鎖。”老叟的聲音沒有起伏,他舉著那塊燒紅的巫神骨,一步步走向張帆。
“住手!”朱淋清尖叫著,試圖衝過來,卻被一股無形的氣牆擋住,只能眼睜睜看著。
張帆死死咬著牙,後頸的灼痛點已經變成了一個漩渦,瘋狂吸扯著他的神智和力氣。他眼睜睜看著那塊赤紅的骨頭,在自己的瞳孔裡越放越大。
滋啦!
烙鐵燙入血肉的聲音。
一股難以言喻的劇痛從後頸炸開,瞬間貫穿了張帆的整個脊椎。他眼前一黑,世界失去了所有聲音和色彩,只剩下無盡的白色灼痛。骨頭被烙穿,神經被燒斷,某種全新的、充滿毀滅氣息的東西,正順著他的脊髓,野蠻地注入他的身體。
他掌心的血咒圖騰,紅光暴漲,幾乎要滴出血來。
“張帆!”
朱淋清的哭喊聲變得遙遠而模糊。她看著張帆痛苦到渾身抽搐,雙目圓睜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一股混雜著絕望與暴怒的情緒,瞬間吞噬了她的理智。
爺爺的欺騙,家族的詛咒,張帆的痛苦……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那個冒著綠火的藥爐。
是它!都是因為它!
“啊——!”
朱淋清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用盡全身力氣,瘋了一般撞向那尊沉重的銅爐。
哐當!
一聲巨響,銅爐被撞得猛地傾斜,滾燙的藥液和慘綠的火焰潑灑一地,整個房間瞬間被濃烈的腥臭氣味籠罩。
“蠢貨!”老叟第一次露出了怒意,他急忙轉身去扶藥爐,想挽救些什麼。
就在這片混亂中,一道比影子更快的黑線,從傾倒的藥液中激射而出。那是在爐火中被淬鍊過的活骨降蠱蟲。它沒有被燒死,反而變得更加凝練和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