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半塊玉的主人何在?”“我,收徒。”
場面寂靜。
黑衣小廝,面面相窺。
“難道已經死了嗎?”
“也是。”
“都過去近兩年了。”
鎮北邊國破滅,王女,亦是帝后,一路逃亡,將孩童送到這樓船潛藏,也就兩年前見過一面……
兩年,能發生太多事了。
更何況。
還有迎上了朝代更替。
就在蘇辰遺憾,無法允諾時。
高臺上。
正顫顫巍巍抱著琵琶的薄紗女子,顫抖著聲音說道。
“這玉牌我識得。”
“不過,另半塊,好像是在青雀妹妹手裡……”
嗡!蘇辰凝眸望來。
誰?青雀?!剛才的歌姬?!
大梁最後的皇血,竟然不是帝子,而是一尊皇女?!
是了。
鎮北王女死去的時候。
的確沒言明男女!或許。
真是一尊皇女!否則的話,無論如何,建武帝,也不可能放過這另外的皇血!
“當真?”
“啊!”
“應該沒錯,我見過,她貼身收藏,聽東家說,這是她父母遺物……”
剎那間。
有大笑聲響起。
“笑死本侯了。”
“哈哈哈!”
“堂堂二品,收徒的竟然是一個娼妓,還親眼看著她跳江而死……”
江陵侯滿肚子邪火沒處發,這裡終於忍不住了,捧腹大笑,笑的前仰後合。
辱二品?這又如何。
反正是他護衛三刀可殺的貨色罷了。
剛才。
這二品玄色太監,就忍氣吞聲了,就算笑他,他又能如何?實力不如人,被辱,就只能認。
“唉。”
於忠憐憫看了眼江陵侯,後退了幾步,同時扭頭看向了管事,問道。
“聽說,你這樓船,能抗住一品交手?”
管事疑惑,不明所以。
轟!下一瞬。
有可怖狂風在這樓船裡,以蘇辰為中心,迅速醞釀。
“你逼死了我徒弟?”
蘇辰抬眸,冷漠看向江陵侯。
江陵侯一懼。
但一想到,眼前二品,不過三刀可殺。
他又硬氣了起來。
“逼死又如何?下賤娼妓而已。”
江陵侯怒吼。
“哈哈哈!”
“今夜刀下,終於又能斬二品了。”
黑甲男子狂笑,桀驁不遜,一步踏出十丈,體外同樣有狂風無數,氣血與罡氣融合,於此電光火石間,匯入長刀,斬出恐怖的漆黑刀氣,伴隨可怖刀鳴之音。
這刀鳴,震耳如雷,攝人心神,哪怕三品凝罡的於忠都是痛苦捂住了耳朵。
其餘人等,更是七竅流出鮮血,倒在地上,痛苦慘嚎了起來。
“吾這一刀,苦修三十年,直追一品!”
“哈哈哈!”
黑甲男子,仍在狂笑。
可。
下一瞬,他笑不出來了。
驚恐凝聚在了他臉上。
“這一刀還你!”
只見蘇辰隨手捏起一根筷子,立於原地,一步未動,朝他作橫斬手勢。
轟!一股更加恐怖的漆黑刀氣,在蘇辰筷子之上孕育,轟然橫斬而出,更加可怖的刀鳴聲,在這樓船炸響。
相同的一刀,被蘇辰施展出來,赫然近乎有了天地之威,所夾裹的狂風,就連樓船的屋頂都被直接掀飛了。
黑甲破碎。
長刀跌落。
還有無盡的鮮血拋灑長空。
“為什麼……”
“一根筷子……也能施刀術嗎……”
黑甲男子,被攔腰斬出巨大傷口,腸子流了一地,倒在地上,口吐血沫,眼中還殘留著震驚與駭然,還有深深的難以置信。
這一刀,為他獨創,三十年研修刀法,方才有所成就,今夜第一次斬出。
可眼前這人,為何會?還有。
這一刀的韻,為什麼如此的強!相較之下,他的這一刀,反倒是更像是對方的模仿者了。
“三刀殺我?憑你也配。”
“雖有巔峰一品之資,但你太狂了。”
“更何況。”
“巔峰一品,對我而言,又能算是什麼?”
“你讓我觀一舞,我還你一狗命!”
“你賺大了。”
“下次再見,還敢在我面前這麼狂,就不是一刀斬肺腑這麼簡單了。”
蘇辰無視黑甲男子,冷漠眸子,凝視在江陵侯的身上,道。
“你逼死了我徒弟?”
同樣的話語,震懾力,已然大不相同。
江陵侯,木若雞呆。
這時。
他才醒悟。
為何,於忠這尊錦江監事會如此順服的在此人面前,端茶倒水的伺候著了。
“一……一品?!”
這一刻,江陵侯,嚇得魂飛魄散。
哪怕他的生父,都未必敢招惹一尊一品。
“我義父乃大周龍軒君,無上一品,一手覆滅了你們大梁的龍軒君!你敢動我,九族盡滅!”
“信否?”
江陵侯怒吼。
“不信。”
“我試試。”
蘇辰踏步。
轟!奔雷鳴響。
江陵君,身軀炸開,變成了血霧。
“你怎麼敢殺他?”
“他可是江陵君,大周龍軒君的義子啊!天下第一的無上一品,主導了滅梁之戰,天變之日啊!”
“就算你是一品小宗師,也絕不能得罪龍軒君,你會死的……”
管事嚇得魂飛魄散,兩眼翻白,口吐白沫,差點直接嚇暈了過去。
其餘人等,也是對江陵侯的死惶恐不安,在驚懼那恐怖的龍軒君。
“話說。”
“有誰能告訴我。”
“這位一直被提及的大周龍軒君是誰嗎?我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我什麼時候倒在了他的劍下了。”
蘇辰冷漠眸光掃視眾人。
滅梁之戰?
如果說的是仙鯨出世,皇城冰封,終結妖魔皇帝那一戰的話,他才是親歷者,也是最後的存活者。
滅梁的是大梁的皇族內亂,仙凡恩怨,還有許寒與他送上的最後葬送之劍。
這一戰,活下來的只有他。
為何他沒見過這所謂的大周無上一品龍軒君?
等等。
好像的確還有人從這一場冰封皇城中活著走出來了。
蘇辰眉頭微微皺。
腦海中。
浮現出了一個在他面前,磕頭如搗蒜,動不動就嚇得魂飛魄散,膝軟跪地的巔峰一品。
這傢伙叫什麼來著,好像沒問。
長什麼樣來著。
沒細看,有些記不清了。
莫非他是大周龍軒君,這傳聞中的無上一品,可……他怎麼敢的?
他這位絕巔一劍葬送大梁的風雪小宗師,死在了他大周無上一品龍軒君的劍下?!
“罷了。”
“先救徒弟!”
“褚鳳啊!我這一諾確有千斤重,為故友葬送大梁,為故友守靈,的確耽誤了時間,我不會讓你唯一血脈死去的。”
這一刻,蘇辰身上狂風倒卷如同蒼龍,直接將樓船畫舫之頂掀翻,他踏風而起,立於畫舫樓船之上。
遠處。
無數烏篷船,還有畫舫樓閣,全都是大驚失色,赫然的看著這一道玄色衣袍身影。
“這是誰?”
“想要做什麼!”
“看樣子是個少年郎?”
“天啊!他在做什麼!他竟然想要踏怒江,不對,他想要將怒江斬開?他瘋了不成,這可是一品都難抵擋的天地自然之威啊!”
怒江之上,成千上萬人,注視著這一幕,眼中滿是驚恐與駭然。
錦江城中,有一品遙望,眸露譏笑。
“就算一品,也不該如此狂傲。”
“個人偉力,挑戰天地自然,挑戰怒江,簡直不知死活!”
“今夜。”
“怒江波濤之下,將有一品隕!”
然而。
蘇辰腳踏錦江怒河之上,眸光淡漠,無視萬千如在怒吼咆哮而來的百米浪濤,看著深淵河水當中不斷沉.淪的少女,以手指天,風雪真意爆發。
“風來!”
“雪至!”
“斬浪開江!”
剎那,風雪匯聚,怒河之上,三百里風雪,於玄衣少年掌中一劍風雪。
一劍出,天地色變,劈開浪濤無數,橫斬怒河三十里。
就如當年蒼老紫袍那般。
江,真的被劈開了。
蘇辰的風雪真意!圓滿了。
錦江之底,蘇辰看到了那名為青雀的少女,單薄的身形,隨江水漂泊。
“我來接你回家。”
“以後。”
“我就是你師父了。”
蘇辰懷抱少女,踏著兩臂始終無法落下的江河,縱橫而上,朝著錦江城外而走。
“這……”
“他是誰?”
“巔峰一品,不,這是一路到極致的絕巔一品!漫天風雪,一劍開江河,他竟然真的做到了!此人,到底是誰?”
這一.夜,錦江城兩岸,無數修行者沸騰了。哪怕強如一品,亦驚的瑕疵欲裂,驚站起身來,凝望遠去的玄衣身影,不敢置信。
這一劍,真的開江了!!!
唯有於忠淚流滿面,恍惚如夢。
“月下玄衣客,風雪小宗師,蘇公。”
“真的是您。”
“許公,我會繼續像在藏書樓那樣,照顧好蘇爺的……”
“您死了。”
“換我來吧,蘇爺,就算再大,也毛躁的像是個少年,不收拾首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