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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池長老的那些徒弟可就不幹了,當時便揮舞著木棍,向房中衝了進來。一個個橫眉立目,哪還有半分出家人的慈悲相,分明是護院的打手,要將這“惹是生非”的東土僧人與他那刁鑽的同伴拿下問罪。
然而,他們剛踏入門檻,便覺一股無形的氣牆陡然升起,衝在最前面的幾個和尚收勢不及,“砰砰”幾聲悶響,如同撞上了銅牆鐵壁,哎呦慘叫著倒跌出去,滾作一地,手中的戒棍也脫手飛落。
孫悟空依舊保持著掏耳朵的姿勢,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是輕輕吹了吹小指上並不存在的耳垢,嗤笑道:“嘖嘖嘖,我說老和尚,你這廟裡的規矩可真大。客人房裡想清淨會兒都不成,喊打喊殺的,這就是你們觀音禪院的待客之道?還是說,丟了東西心虛,想趕緊找個替罪羊,來個死無對證?”
他這話音不高,卻字字如針,精準地刺破了金池長老強撐起來的聲勢。金池長老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胸口劇烈起伏,指著孫悟空的手指都在顫抖:“你…你這猢猻!休要血口噴人!佛寶是在你師徒入住當晚失竊,若非你引來的妖邪,還能有誰?定然是你們監守自盜,演的一出好戲!”
“監守自盜?”孫悟空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哈哈大笑起來,笑聲震得房樑上的灰塵簌簌落下,“老孫要是看上那勞什子,直接拿了就走,這破廟裡誰攔得住?需要費這牛勁陪你玩這出賊喊捉賊的蹩腳戲碼?”
他猛地收起笑容,火眼金睛中寒光一閃,盯向金池長老:“倒是你,老和尚。那黑熊精撞破的是藏經閣頂樓的窗戶,俺老孫且問你,那錦斕袈裟,你不是口口聲聲說要放入有佛門大陣守護的寶庫嚴加看管嗎?怎地才一會兒功夫,就跑到藏經閣頂樓去了?還偏偏是那沒人值守、最容易下手的地方?莫非你這廟裡的規矩,是把最珍貴的寶貝放在最不設防之處?”
此言一出,金池長老身後那些原本義憤填膺的僧眾,頓時有不少人露出了疑惑之色,面面相覷。確實,住持方才心急火燎地召集眾人,只說佛寶在藏經閣頂樓被妖孽奪走,卻無人細想,這寶貝為何會出現在那裡。
金池長老心頭一慌,他沒想到這猴精如此刁鑽,瞬間就抓住了最關鍵破綻。他強自鎮定,乾咳一聲道:“貧僧…貧僧是恐聖僧反悔,急於瞻仰佛寶,故請至藏經閣頂樓靜室,欲沐浴焚香,細細觀摩其中佛法真意…誰知,誰知那妖孽就…”
“哦?沐浴焚香?細細觀摩?”孫悟空打斷他,語氣裡的譏諷更濃了,“這黑燈瞎火的,老和尚你眼神可真不錯。而且觀摩佛寶,需要把看守的弟子都支開?俺老孫的火眼金睛可是瞧得清清楚楚,那黑熊精撞窗之前,頂樓連個鬼影子都沒有!你這到底是觀摩呢,還是給那黑熊精創造機會呢?”
“你…你胡說!”金池長老被噎得幾乎背過氣去,冷汗瞬間浸溼了後背的袈裟。他意識到再糾纏下去,只怕漏洞越扯越多,當下把心一橫,厲聲道:“眾弟子聽令!這妖猴巧言令色,顛倒是非,定是那竊寶妖邪的同黨!將他們拿下,送往官府治罪!”
那些不明就裡、又被孫悟空態度激怒的武僧,再次鼓譟起來,試圖衝進來。
一直沉默不語的唐三藏,此時終於輕嘆一聲,朗聲道:“阿彌陀佛。金池長老,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他的聲音不高,卻彷彿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讓騷動的僧眾稍稍安靜了一些。唐三藏目光平靜地看著金池長老:“長老,出家人不打誑語。那借條尚在貧僧懷中,白紙黑字,寫明暫借觀賞一夜。如今袈裟丟失,貧僧尚未追究寶剎守護不力之責,長老反而誣賴我等,甚至要動武擒拿,豈是佛門所為?就不怕我佛如來怪罪,觀音菩薩降罪嗎?”
提到“觀音菩薩”,金池長老眼角猛地抽搐了一下,眼神深處閃過一絲極深的恐懼,但旋即被更強烈的貪婪和狠厲所覆蓋。事已至此,他已騎虎難下。只要拿到袈裟,完成那位的交代,些許罪過,自然有人擔待。若是拿不到…他不敢想那後果。
“哼,休要拿菩薩壓我!菩薩豈會庇佑你這等引狼入室、丟失佛寶的無能之徒!”金池長老色厲內荏地吼道,“拿下!”
孫悟空早已不耐煩,見對方還要動手,冷笑一聲:“給臉不要臉!”話音未落,也不見他如何動作,只是張口輕輕一吹。
一股狂風陡然在精舍內生出,如同平地驚雷,呼嘯著卷向門口眾人。那些武僧只覺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撲面而來,頓時如滾地葫蘆般被吹得東倒西歪,驚呼慘叫著跌出房門,滾落到院中,摔得鼻青臉腫,戒棍丟了一地。連那金池長老也被吹得踉蹌後退,幸好被身後幾個沒倒下的弟子拼命扶住,才沒一屁股坐倒在地,但頭上的僧帽早已被吹飛,露出光溜溜的頭頂,顯得狼狽不堪。
狂風過後,院內一片狼藉,僧人們哀嚎不止,再看房內,孫悟空好整以暇地翹著二郎腿,拿起桌上一個果子啃了一口,含糊道:“清淨了。和尚,跟這幫子黑了心肝的假和尚有什麼好說的。道理講不通,就得用拳頭。”
唐三藏無奈地搖搖頭,卻也沒再說什麼。他心知這劫難須得如此度過,只是看著昔日莊嚴禪院,如今卻因貪念變得如同魔窟,不免心生悲憫。
金池長老被弟子攙扶著,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房內,嘴唇哆嗦著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他自知不是孫悟空對手,硬拼只是自取其辱。眼下袈裟已被黑熊精“盜”走,計劃已成大半,只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