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卿看著兒子,那張年輕的臉龐上寫滿了他年輕時也曾有過的倔強與渴望。老人長嘆一口氣,從炕櫃裡取出一個布包,層層開啟,裡面是一本發黃的筆記本。
“拿著,”他把本子遞給李海,“這是我這些年紀的農事經驗。哪塊地愛長什麼草,就是缺什麼肥;什麼雲彩會帶來什麼雨...這些,你那鐵疙瘩能告訴你嗎?”
李海接過本子,眼眶發熱:“謝謝爹。我會好好學,把老經驗和新技術結合起來。”
喬婉怡抹了抹眼角:”好了好了,大過年的,都別愣著了,吃飯!”
這頓飯吃得格外香。王隊長講著公社的規劃,張鐵柱說著拖拉機的趣事,連小建軍也插嘴說長大了也要開“鐵牛”。李君卿雖然話不多,但也沒再反對。
飯後,男人們又回到拖拉機旁。這次,連李君卿也跟來了。當李海熟練地發動機器,繞著場院轉了一圈時,老人緊繃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
“慢點開,”他嘟囔著,“別把機器使喚壞了。”
太陽馬上快要下山的時候,客人們都告辭了。李海和陳秀蘭站在門口送別,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雪地裡。
“爹同意了?”陳秀蘭小聲問。
李海點點頭,從懷裡掏出那本筆記本:“你看,爹把他多年的心血都給了我。”
陳秀蘭輕輕撫摸著發黃的紙頁:“爹是疼你的,只是不善於表達。”
晚上,李海趴在炕桌上,就著油燈仔細閱讀父親的筆記。陳秀蘭在燈下縫補衣裳,時不時抬頭看看丈夫專注的側臉。
“秀蘭,”李海突然抬頭,“等培訓回來,我第一個教你開拖拉機。”
陳秀蘭笑了:“我?一個女人家...”
“女人怎麼了?縣裡培訓班的老師就是個女同志,聽說還是從哈爾濱來的技術員呢。”李海挑了挑眉頭認真地說道:“你看咱們花的錢上面,不也是一個女拖拉機手嘛!”
陳秀蘭低下頭,針線在布料間穿梭:“那…等你會了,再教我。”
夜深了,油燈漸漸暗下去。屋外,一輪明月掛在湛藍的天幕上,照得雪地亮如白晝。遠處傳來零星的鞭炮聲——那是孩子們在玩耍,不捨的年就這麼過去。
李海吹滅油燈,摟住妻子:“睡吧,明天還要去給王隊長拜年呢。”
陳秀蘭點點頭,把頭靠在他懷裡,聽著丈夫有力的心跳,這個聲音讓她很安心,聽著特別的舒服,也更容易入睡。
似乎是開啟了最大的心結,所以李海今天睡得格外快,同樣也特別的香甜,他在夢裡面似乎已經學會了開拖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