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潮1980

第1624章 利刃在手

否則的話,不知何時才能在東京再擁有這樣的一家酒店。

於是經過慎重考慮後,郭氏集團還是忍痛選擇了溢價來收購。

就這樣,郭氏集團又被寧衛民狠狠坑了一次,這事兒足夠郭家的主事人噁心個一年半載的,卻為寧衛民又換得了EIE集團的一份人情。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郭氏集團畢竟還只是噁心,還沒破產。

像電通公司和野村證券,最多也就是需要承擔股票下跌帶來的經營風險罷了。

這些負面作用對於企業來說,雖然不好受,也算傷筋動骨,但畢竟還扛的過去。

在寧衛民所有的敵人裡,目前最慘的還是那些在盲目中把自己的未來賭上,卻已經輸光了所有一切,再也沒辦法改變落寞結局的人。

比如皮爾卡頓日本公司那些被寧衛民裁掉的老鬼子們。

表面上看,寧衛民為了遵守日本法律,合法裁員,給了他們不少錢。

他們從此能夠提前退休,似乎是一件看起來挺合適的美事兒。

但是有一點他們沒想明白,寧衛民卻早就想到了。

那就是在社會風氣依舊奢靡的當下,在大多數人仍舊未能看到日本經濟已經喪失未來的今天,越早把錢交到這些老鬼子的手裡,他們越留不住。

如果真等到過幾年,經濟形勢明朗了,這些老鬼子沒準倒反而落個好結果。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拿到一大筆錢後,這些老傢伙,要麼去東京的郊外去囤地。

要麼迷信開發商的廣告,去投資養老公寓。

許多人仍舊惦記著想靠不動產增值來發財養老。

要麼這些人沉溺於花天酒地的放縱之中,甚至去把錢都輸給了賽馬房和“柏青哥”裡。

其實還真用不了多久,對這些意志不堅定的人來說,一兩千萬日元的解僱補償是很難長期留在自己手裡的。

每天深陷賭博旋渦裡,一輸就輸個幾十萬日元的大有人在。

而且東京街頭是那麼多願意借錢給人救集的金融公司,每十天的利率也不過十分之一。

這樣一來,不知不覺,這些人多半就會被風俗產業,柏青哥榨乾了油水,或被女人所騙,陷入拆東牆補西牆的債務當中不能自拔。

最後不知什麼時候,便被人登門暴利催收失去所有。

或者某一天悄然從這這個城市銷聲匿跡……

這都是可能的,而且再正常不過了。

誰讓這些人生活在諸多誘惑之中,卻沒有一個清醒的頭腦和自控能力呢。

被城市的黑暗吞噬就是必然的下場。

但這仍舊還不是最慘的處境,因為這些人窮了一輩子了,畢竟臨死前揮霍了一把,享受一下人生的高光時刻,即使死也死的痛快。

像高橋治則就是輝煌了一輩子,結果現在不但沒了自由,每天飽受精神和肉體的雙重虐待,甚至還沒有了尊嚴。

此時的他,如果寧衛民見到,怕也會認不出來了。

因為他的樣子彷彿老了十幾歲,從沒有過的白髮出現在了耳後,過去那乖戾桀驁的眼神則變得卑微到了極點,沒人知道他在拘留所裡都遭遇了什麼,除了負責審訊他的警部。

實際上就在寧衛民把EIE的股票套現出盡的當天,高橋治則的人生也終於進入了最後的階段。

他對所有的指控供認不諱,並且特別乖順的在所有證據檔案上簽字畫押。

所以儘管忙完這些事情已經深夜了,但警部還是請高橋治則吃了一頓稍顯豐盛的鰻魚飯,作為送他出庭的送別飯。

吃飯的時候,倆人面對面,警部把淋了醬汁的米飯大口扒進嘴裡,並津津有味的喝著茶水。

高橋治則的表現則更為誇張,他不但咬著鰻魚發出了滿意的聲音,而且差不多連裝米飯的碗都給舔乾淨了。

沒辦法,他在這裡不得煙抽,每天連鹹菜、蘿蔔、糙米飯的三餐都經常被人搶走。

被羈押的一個多月裡,已經許久沒有吃過葷腥了。

尤其在警部的特殊關照下,他從單人房被轉到了多人間,每天還得陪別的犯人“做遊戲”,表現不出色就要捱揍。

缺乏營養,又消耗過重的日子,早就把他這個過去養尊處優的貴公子變成了一個比普通人還低賤的糙漢。

現在的他不但已經不再挑食了,有時候見到蟲子甚至都能為了充飢吞下去,意志力早就被摧毀了。

否則他也就不會放棄對自由的堅持,無條件配合警部,把自己的自由低價“典當”了。

“喲,這麼快就吃完了。”警部端詳著高橋治則舔舐完的碗,心情看起來非常愉悅。

“高橋,怎麼樣?吃的很香吧?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嘛?就是因為你不用再為自己的未來擔心了,知道自己要坐牢十年以上。人也就輕鬆了。我說的對嘛?”

“對,對的。”面對一邊拿著牙籤剔牙,一邊喘著粗氣的警部,此時的高橋治則已經再也感受不到對粗俗的厭惡了,他只是本能的哀求著,“我現在為我犯下的罪過真心悔過了。我願意去坐牢。我只求您,能不能發發善心,今天暫時讓我回單身房。我真的受不了了……”

“什麼?你還敢跟我提要求。高橋,看來你還是這麼大言不慚,是沒醒悟啊?”警部的表情一下就嚴峻起來。

“不不,我不是想冒犯您。”

高橋滿頭大汗,馬上離開了座位,躬身請求。“我是真的受不了了,再讓我和他們關在一起我會死的……”

“哦,有這麼嚴重嗎?”警部充滿戲謔的問。

“是真的,我沒有誇張的表述。請您務必體諒一下我……”

“這樣的話,說的這麼可憐,也不是不可以啊。我考慮考慮……”

“真的,那太謝謝了,您真是仁慈。”高橋治則由衷感激的說。

但可惜的是,他高興的實在太早了點,因為警部隨後叫人進來後,是這麼吩咐的。

“這個蠢貨跟我說他要回單人房。那就送他去反省號好了,給他戴上手銬,早上再去看他,讓他好好清醒清醒他的豬腦子。”

“不,不要啊,警部,我不敢了,我錯了……”

隨著高橋治則鼻涕眼淚一起流,如同殺豬叫一樣的哀嚎。

兩個警衛已經硬生生的撅過了他的胳膊,毫不客氣的給他上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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