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忽然的劇變,驚呆了現場的所有人。
所有持帖前來捧場的觀禮者,全都瞠目結舌的看著那尊從天而降的巨大鐵爐。
但這並不包括耿煊。
在呼嘯聲響起的第一時間,他就已經警覺起來。
彭館主的反應,也只是比他慢了半拍。
雖然,他依舊不敢相信樊大館主的反擊會如此暴烈直接,可耐不住身邊有耿煊在一遍又一遍的提醒。
這讓他不把心思提起來都做不到了。
所以,在仰見頭頂正上方的屋頂被一尊巨大鐵爐砸出一個窟窿,鐵爐還在以猛烈的威勢向他砸來,他只是愣神了一下,便已果斷朝著一側閃避而去。
就在他以為已經避開了這尊鐵爐重擊之時,出乎現場所有人預料的變化發生了。
只見墜落到一半的鐵爐,爐蓋“哐”的一聲被人頂飛,一道肉球一般的身影從鐵爐中飛了出來,直接向著地上不遠處的彭館主轟擊而去。
這突兀的,完全出乎預料之外的變化,讓彭館主瞬間有種頭皮炸開的感覺。
當他向左側橫閃兩步,那肉球身影居然也在空中拐了個小彎,依然直指他移動之後的位置。
且雙方的距離更近了。
知道再無僥倖的彭館主徹底橫下一條心,雙臂同時揮出,向著肉球拍擊而去。
在揮出的過程中,它的雙臂,連同一雙手掌,隱隱顯出金黃的金屬光澤,彷彿鍍金一般。
就在他一雙鍍金般的手掌即將拍中肉球之際,肉球忽然舒展開來,變成一個矮壯的人形身影。
一雙暗沉泛黑的手掌與彭館主拍出的泛金雙掌轟擊在了一起。
“轟!”
如同金鐵撞擊的刺耳聲響瞬間在大廳中迴盪,一股疾風從兩人手掌撞擊處擴散開來,直接把旁邊一張空椅空桌撕扯得粉碎。
而幾乎就在兩人硬拼一掌的同時,另一聲更加浩大沉悶的巨響在大廳中迴盪。
“duang——”
巨大鐵爐砸落在地,餘音震盪不休,對所有人的耳膜都造成了持續的衝擊。
煙塵四起。
與來襲之人硬拼一掌,稍落下風,後退數步的彭館主卻沒有第一時間與來襲之人對峙,而是一臉震驚的看向鐵爐墜落的方向。
那裡原本有一張供桌,桌上擺放著一塊用白布蒙蓋的牌位。
可現在,供桌在巨大鐵爐的淫威之下已經四分五裂,一塊完整乾淨的白布也已破碎,被鐵爐的兩足深深的“踩”進地下。
那擺放在供桌上、被白布遮蓋的牌位,卻是連點殘骸都找不到了。
見到這一幕的彭館主目眥欲裂,雙目瞬間血紅一片。
“爹!”
他扭頭看向正快速向自己衝來的矮壯身影,咬牙切齒道:“段矮子,你這是找死啊,啊啊啊——!”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黑袍護衛的實際統領人,樊大館主意志的忠誠踐行者,段天鵬段坐館。
面對段坐館的正面衝殺,怒從心起,恨意勃發的彭館主沒有絲毫避讓,反而主動迎了上去。
在這過程中,他整個人都像是膨大了一圈,渾身泛著鍍金般的光澤。
“當”
“當”
“哐”
“哐”
“當”
當兩人再次碰在一起,一連串如雨點般密集的、又如同金屬快速打擊一般炸響在大廳中響起。
所過之處,勁風四卷。
桌椅杯盞碎濺四散。
立柱瞬間摧折,牆壁轟然崩塌。
煙塵瀰漫,大廳周圍一片建築群瞬間被破壞得一塌糊塗。
原本幾乎坐滿大廳的觀禮者,現在早已跑得乾乾淨淨。
這些人卻並沒有離開,而是全部聚在了空曠演練場的中央,看著這忽然而來的“熱鬧”。
他們的目光不全在彭館主與段坐館傾盡全力的搏殺之上。
在他們的目光下,還可見一個個黑袍勁裝護衛正從遠處多個方向朝彭館主與段坐館搏殺處聚攏而去。
可他們的行動並不順利,一個個武館子弟從附近一處處建築中閃出,他們對此顯然也是有所準備的。
……
不過,場中許多人都不知道的是,一場更加重要的對峙,發生在數牆之隔的另一處開闊之地上。
當樊綦拎著一個裝了個大活人的巨大鐵爐在原地轉了兩圈,然後猛然脫手,將手中大鐵爐如同炮彈一般投射了出去,準確的朝著目標房頂的目標位置墜落而去。
當大鐵爐與屋頂接觸,屋頂就像是紙片一樣破碎出一個窟窿。
親眼看了一下自己的成果,樊大館主拍了拍雙手,從屋頂跳下來,穿過一處庭院,速度不快不慢的向著大廳位置走去。
可才走到一半,他就忽然頓住了腳步。
一個其貌不揚的中年女子從側邊一個門洞中走了出來,攔在了樊大館主的身前。
“你是誰?”
“我是彭順的師姐。”
“他還有你這樣一個師姐?從沒人與我說過啊!”
樊大館主驚訝錯愕,然後惋惜一嘆。
要是提前知道這件事,他和段坐館也不可能選彭館主來做那隻被殺的“猴”。
樊大館主感覺自己有點倒黴,選來選去,結果選了個骨頭最硬,最難啃的。
女子道:“因為我只替他看著傳法樓,武館其他事我一概不過問。
我已有十幾年不曾在康樂集露面,知道我的,或許都以為我早就離開了吧。”
樊大館主很善於自我調節,惋惜的情緒很快就被他調整了過來。
看向女子的目光,反而多了一些玩味:“那你今天怎麼不繼續在傳法樓裡待著?”
女子淡淡道:“段天鵬的實力本就比彭順強一籌,心性更不是我師弟能比,一對一我師弟都是敗多勝少。
這樣你都還要下場,你不覺得太欺負人了嗎?!”
樊大館主道:“我要的是雷霆一擊,震懾宵小,哪能讓他倆你來我往鬥個半天。
獅子搏兔都要用盡全力,何況,你師弟可不是兔子,我豈能留手?”
女子沒再說話,但樊大館主卻明白,對方的氣機已經完全鎖定了自己。
除非將面前女子徹底打敗,不然,他都休想越過她,給彭館主來個一錘定音式的落幕。
見此局面,樊大館主皺眉道:“你應該知道,你擋不住我!”
“但我卻可以重創你。”
“……你會死!”
女子沒有說話,但她站在樊大館主面前數步之外,沒有絲毫動搖的身影卻已經表明了她的態度。
樊大館主撥出一口濁氣,強行按下心中情緒,聽著遠處叮叮噹噹傳來的如同重錘打鐵般的撞擊聲,還有不時傳來的牆塌屋傾的轟隆聲。
……
看著從遠處幾個方向合攏逼近的一個個黑袍勁裝護衛的身影,還有從一個個房間中竄出來,要對這些人進行阻截的武館子弟。
耿煊閃身拉住昨晚飯桌上聊過幾句的男子,此人名叫郭成,也有著煉骨境的修為,平日裡都是他在實際負責武館的運營管理。
此人扭頭看向耿煊,眼神中有著不加掩飾的戒備和梳理。
“蘇瑞良,你要做什麼?”
說著,他看向耿煊拽他手臂之處。
耿煊不廢話,道:“郭師兄,你讓咱們的人都撤回來。”
他這一聲“師兄”還是起了些作用,郭成強按下心中情緒,沉聲問:“為何?”
“這些人都交給我,你帶人去盯著館主那裡。
他現在明顯有些情緒上頭,我擔心他被人算計!”
聽了這話,郭成明顯遲疑了一下。
他其實也看出來了,雖然現在自家館主氣勢上更勝一籌,但並沒有形成真正的勝勢。
須知剛不可久,加之他明顯因為自家老爹牌位被鐵爐砸碎有些情緒上頭,被憤怒和恨意支配了行動。
這種局面,其實很容易落入對手的算計之中。
所以,別看現在自家館主聲勢挺大,可在明眼人眼中,其實已經非常危險了。
但那些快速逼近的黑袍護衛也不能不解決。
“你一個人就能應對?”郭成有些不相信。
耿煊沒有把話說滿,而是建議道:“館主那邊實力太差的根本幫不上忙,湊過去只會添亂,你把他們都留給我,聽我安排就行。”
“好。”
郭成點頭,立刻將命令傳達了下去。
那些本來欲要阻截黑袍護衛的武館子弟在雙方碰上之前,又縮回了建築群中。
郭成對耿煊道:“我把煉血境以上修為的都帶走了,其他人你來安排,我不需要你取得什麼成果,只要能拖住他們就行!”
說著,他頓了頓,看向耿煊,直接問:“……我能相信你嗎?!”
耿煊平靜道:“郭師兄,你覺得我還能跳船嗎?”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經是武館親傳。
按照此世道德,這時候他就只有與武館共進退一條路可走。
郭成顯然也明白這點,他只是想要確認一下這“蘇瑞良”有沒有被忽然的變化嚇昏了頭,從而搞出一些不理智的操作。
既然“蘇瑞良”沒昏頭,很清醒,他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伸手在他肩上重重拍了一下,就領著七八人離開了。
而耿煊周圍,則遠遠近近站著二十多人,全都看向他,等待他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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