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些人的神色就可看出,他們很緊張,有許多甚至已經有了退縮逃跑的念頭。也難怪。
他們都只是煉皮境、煉肉境的修為,在武館都只是受人驅使。
武館雖說在康樂集地位不低,可平日裡別說吃肉,連喝湯基本都沒他們的份,最多也就能聞點味道,現在他們自然沒有為武館拼命的動力。
對他們的心態,耿煊洞若觀火。
他一句話就把這些人從煎熬的情緒中拯救了出來。
“我不需要你們去與這些人拼命,你們唯一要做的,就是利用對武館的熟悉,將他們動起來,越分散越好。
剩下的,全部交給我!”
耿煊在人群中挑了三個看起來機靈的,對他們道:“你們三個要做的,就是將各處訊息及時傳遞給我。”
說罷,他拍了拍手,道:“好了,散去吧。”
一眾煉皮、煉肉境的炮灰相視一眼,幾個平日裡應該就有些威望的人站了出來,對耿煊道:“蘇……師叔,您的意思我們都明白了,可否讓我們商量一下?”
耿煊點頭:“可以,不過,最好快點。”
幾人也沒有耽誤什麼時間,幾句話就商定了大略,彼此約定了最適合“運動拉扯”的範圍。
他們選定了一片範圍並不是很大,但最容易讓外人暈頭轉向的區域對黑袍護衛進行“調動”。
……
一個身著黑袍,神色肅穆,相貌年紀三十出頭,左臉有一道可怖傷疤的男子領著六個護衛從武館的左側門突入。
本來,在他的預期中,在他們這一行人殺到武館大廳時,沿途一定會遇見幾個武館弟子。
讓手中新買寶劍見見血的同時,也能剪除武館的反抗力量。
加上從其他方向突入的同伴,等他們在武館大廳匯合時,武館人手基本就被他們除得差不多了。
最後,只需要一起將最後幾個實力最強,卻都陪著一眾觀禮者聚在大廳之內的武館高層聯合絞殺,這次行動就算結束了。
在最強大的彭館主有段坐館出面解決,他真不覺得武館的其他人在他們的聯合撲殺下能折騰出什麼水花。
這場行動,難度不大。
遠沒有當初“清街”時那麼危險。
可當他率著麾下六人從側門闖入武館開始,他就感覺情況有些不對。
沿途居然沒有遇見一位武館的子弟。
在他們戒備的行進中,沒有遇見一人,沒有遭遇一點阻礙,就這麼暢通無阻的來到了大廳前寬敞的演練場邊緣。
段坐館與彭館主的交手已經開始,大廳已經狼藉一片,兩人交手的動靜遠遠傳來,清晰可聞。
不時某處房屋倒塌、瓦礫震碎的聲音,伴隨著四散的煙塵,讓他們在一點點逼近交戰之地時,更加謹慎,不敢冒然提速。
就在這時,一個又一個持刀拿劍的身影跳了出來,一臉戒備的看著他們。
見這陣勢,疤臉男子心中當即一沉。
他意識到,情況可能比原先預想的要艱難很多。
“只能硬吃了。”
他雖然自信能夠取得最後的勝利,但也做好了犧牲一兩個同伴的準備。
這些人明顯有所防備,再加上利用熟悉的地形,是可以創造出一些戰果的。
不過,就在他準備率領麾下六人向著當面幾個武館子弟衝殺過去的時候,這些人卻又突然回縮了。
他正疑惑著,便見其中修為明顯最強的一群人撇開了他們,而是轉身向著彭館主與段坐館交戰之地衝了過去。
而那群修為只有煉皮、煉肉境界的二三十隻“小雜魚”,則轟的一下散入附近一些建築群中。
而這些建築群,正在他們這些人去往彭段二人交戰之地的必經之路上。
疤臉男子瞬間明白了這些人的意圖。
他們若想撇開這些雜魚,就必然會被這些雜魚噁心、騷擾。
若是繞開這片區域,則要耗費更多時間,而且,這些雜魚也是會移動的。
他們憑藉自己對武館的熟悉,隨時都可能衝出來噁心他們一下,扯他們後腿。
所以,雖然這些小雜魚實力不行,但他們必須先把他們硬吃掉。
至少要確認不再形成威脅之後,他們才能放心衝去彭館主與段坐館的交戰之地。
至於現在,就只能讓段坐館先撐一會兒了。
這些念頭,都是疤臉男子幾個呼吸之間就理清的思路,實際上並沒有耽誤什麼時間。
思路明確的他一揮手,便領著麾下六人向著那群小雜魚藏匿的區域衝去。
不止他如此,從其他幾個方向衝入武館,同樣一無所獲的護衛隊伍也做出了與他們同樣的選擇。
他們全部朝著藏匿了大量淬體一、二境“小雜魚”的區域衝了過來,準備以最快的速度將這小石子踢開。
因為他們進入武館時就是不同的方向,他們此刻衝入這片建築區域時,自然也會選擇距離自己最近的入口,從不同方向進入。
而不是所有人全部集結在一起,然後才整隊進入。
疤臉男子領著麾下六人快速闖入一個扇形門洞,沿著一條走廊往前疾走,凌厲的目光快速的左右掃視,尋找一切可能有人藏匿的所在。
就在他轉過一個拐角時,眼角餘光瞥見跟在身後的四位下屬。
他沒有在意,繼續往前走。
可才走了兩步,腳步忽然一頓,如同被凍僵了一般凝固在空中。
跟在他身後一人見他舉止異常,道:“老大?”
疤臉男子猛地扭頭,問身後一人:“咱們隊幾個人?”
“七個啊——啊!”這人一邊回答,一邊也轉身朝身後看去,他的神色瞬間僵硬,嘴裡發出一聲不知是疑惑還是驚懼的尖叫。
另外三人也都紛紛轉身。
“怎麼回事?”
“癩子和二狗呢?!”
疤臉男子的身影已經從他們身前掠過,俯身朝著他們來時方向衝去。
其他四人也都緊跟在他身後追了過去。
然後,他們看見自家隊長站在扇形門洞前的臺階上,眼神直勾勾的看著前方。
幾人加快腳步,來到疤臉男子身後,便看到了讓他們心驚的一幕。
兩位熟悉的同伴,正躺在臺階前的平地上。
鮮血在他們身邊流了一地。
兩人的死法,一模一樣。
脖頸間一個巨大的傷口,氣管、血管、食管全被割斷,外翻成兩個血肉大嘴。
另有一柄飛刀插入他們的太陽穴內,直沒至柄。
讓人記憶最為深刻的,是兩人臉上的表情,有些茫然,又有些後知後覺的恐懼。
眼睛睜得大大的,彷彿不甘心,又彷彿到死都沒明白是怎麼回事。
疤臉男子沉聲道:“一刀割喉斷勁,讓他們無法第一時間發出聲音。
一刀入腦,加速他們的死亡。
這四刀差不多是同時射出的,不然,咱們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留意到。”
“都給我提起精神來,這裡藏著一個暗器高手!……那群雜魚是迷惑我們的偽裝,裡面藏著一條最致命的毒蛇!”
疤臉男子轉身對幾位同伴解釋叮囑,可話才說完,他的神色便再次一僵。
其他人都已經有了經驗,心中發寒的順著他的眼神看去。
數來數去,本來應該有五位同伴的他們,卻怎麼都只能數出來四位,不知不覺間,又少了一個!這位同伴又是什麼時候沒的?一股徹骨的寒意從每個人心底升起。
疤臉男子長刀出鞘,大步走到所有人身前,沉聲道:“你們出去!”
“老大!”
“出去!”
疤臉男子已經知道,這位藏在暗處的暗器高手段位實在太高,麾下這些人根本不可能起到任何幫助。
繼續留在這裡,不過是案板上的魚肉罷了。
既然如此,又何必讓他們白白死在這裡呢!
“……老大小心!”
三人踏出扇形門洞,重新來到空曠的演練場,都有種逃出生天的感覺。
明明只是在一個庭院中來回走了一遍,卻都有種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的感覺。
疤臉男子手執長刀,精神高度戒備,一步步向前緩慢摸索。
像是在闖刀山,赴火海。
周圍幽靜雅緻的庭院,樹蔭,假山,廊柱,轉角……所有視線無法直接看到的地方,似乎都藏著致命的危險。
當他一步步再次來到剛才經過的轉角之地,終於看到了那少掉一個的同伴。
同樣是一刀斷頸,另一柄飛刀則插入其眉心,直沒至柄。
疤臉男子卻只是停頓了片刻,便避開周圍血泊,繼續向前。
但他卻不知道的是,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無用功。
因為耿煊在這群人轉向往來路去尋找少掉的兩個同伴時,便已離開。
只是在離開前,順手又將走在最後面的那位用兩柄飛刀無聲送走。
而就在疤臉男子磨磨蹭蹭來到無聲死在轉角處這位同伴身前時,他已經乾淨利落的將另一隊人也置於心驚膽戰的境地,還順帶著又用六柄飛刀收走三條紅名蓋頂的人命。
高效率的他,已經在武館弟子的引路下,開始了對第三支黑袍護衛隊的生命收割。
這一次,他成功用八柄飛刀收走四條人命。
耿煊身形在庭院間移動,敏捷靈動如同鬼魅,當他開始第四次“狩獵”之時,意外終於出現。
一聲尖利中飽含怒恨的長嘯從幾牆之隔的第三支黑袍護衛隊成員殞命之地傳來。
“小心暗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