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李坊主一聲令下,二十支獵隊,總共一百五十三位成員各自結伴,越過淺淺的河道,向著赤烏山脈進發。
目送這些人離去,李坊主等人也並不會在常平坊裡乾等著。
就在半日之後,就會有一支規模大約在百人左右的隊伍出發。
而明天,還會有規模更大的、人數超過三百人的隊伍出發。
秋獵,並非只是一隻只獵隊成員深入赤烏山脈進行狩獵。
這只是整個活動的一小部分。
一方面,經過一年的繁衍,盛夏的飽食,為了給即將到來的冬季儲備能量,此刻正是各種野物膘肥體壯之時。
此刻進行大規模狩獵收穫最大。
另一方面,一年一度的秋獵,也是為了有效的遏制赤烏山脈中各種獸群的數量,避免它們襲擾裡坊,或者對定期入山的獵人、採藥人帶來危險。
二十支獵隊的任務,就是一路往前推。
一邊儘可能獵取大量獵物,另一邊也是儘可能為身後掙出一片安全區域。
獵隊往山脈的方向推得越深,後方的安全區域就越大。
半日之後出發的隊伍,他們一是在獵隊行經的後方建立一個個臨時的安全的據點,為獵隊提供充足的後勤保障,以及一個安全夜宿營地。
除此之外,他們還要負責對獵隊獵取的大量獵物進行快速而有效的處理。
皮,骨,肉,角,筋,齒,爪……
凡是有價值的,全部都要分門別類的整理出來,並且做一些簡單的儲存處置。
獵隊越深入,他們也就越深入。
在他們之後,第三批入山的隊伍,規模更大,平均實力也更低,很多都只是掌握了一些煉皮的皮毛。
他們的任務,就是在經過前兩批隊伍梳理過的山林中,尋找、挖掘、採集所有有價值的東西。
最珍貴的就是各種藥草,然後就是各種具備食用價值,或者經濟價值的物品……
這並不是盲目的尋找,因為常平坊每年就會進行一次的秋獵,再加上平日裡也會有獵隊以及採藥的隊伍進入山林,他們對於哪些地方能獲得一些什麼,心中都是有數的,在行動前就有明確的目標。
這既是秋獵,也是秋收。
耿煊他們這些獵隊除了自己的收穫之外,更重要的便是為後方殺出一條安全防線。
……
剛開始,耿煊還能看到其他獵隊的身影。
可隨著逐漸深入,身後早已看不見常平坊的蹤跡,道路越來越崎嶇,獵隊便分散的越來越開。
不過,耿煊知道,每個獵隊並不是真正單打獨鬥。
在行動之前,陳錚等二十個獵隊的隊長就聚在一起,對著一張外人看著不明就裡,但卻是常平坊長年累月摸索出來的山林圖,分派了各自獵隊的行進線路。
再加上每晚獵隊都會在幾個臨時據點碰頭,彼此交流。
所以,即便看不見其他獵隊的同伴,對於其他隊伍現在哪個位置,在做什麼,都大概心中有數。
在離開常平坊大約半個小時後,耿煊第一個開張了。
其他人只聽見兩聲輕微的破空聲,便見左側七八十步之外的一片灌木叢旁邊,兩頭肥大的野鹿倒在地上抽搐。
兩根長箭都精準的從它們眼眶中射入,讓它們都沒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就已然斃命。
而就在兩頭野鹿倒地之時,一群七八隻兔子從灌木叢中鑽了出來,往遠處狂奔。
又是三根長箭奪命追魂,將其中三隻體型最大的兔子釘死在地上。
只有兩隻體型中等的兔子帶著三隻小兔子“成功”逃生。
五箭五中的耿煊感覺周圍空氣有些安靜,扭頭看去,見其他人都看著他,神色古怪。
“你們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其中一個青年道:“我感覺我們確實不應該與你組隊,這會顯得我們很沒用。”
此人叫廖承業,是廖叔廖磊的兒子,他這麼說話,乍聽有些陰陽怪氣,可這卻是這個隊伍真正接納他的標誌。
耿煊也沒有一本正經的回應,而是搖頭道:“怎麼能這麼說呢,每個人的作用都是不可取代的呀。”
轉眼,耿煊一個人空手站在一邊。
陳錚和就另一人在外圍警戒,廖承業和另外三人將三隻大肥兔和兩頭野鹿回收。
廖承志將五根簡單清理過的鐵頭羽箭遞還給耿煊,嘴中嘖嘖讚歎道:
“你那兩箭真是神了,鹿皮沒有傷到一點,鹿血也沒有任何流失。”
鹿皮值錢,完整的鹿皮更值錢,這自然不用說。
鹿血同樣非常有價值,虎骨鹿參酒,甚至是補血丸,都要用到鹿血。
就在廖承志與耿煊話說的時候,另三人已經將兩鹿三兔裝在了一個紅色布袋中,並將之掛在路邊一顆大樹的樹杈上。
做完這一切的耿煊等人沒有停留,繼續向著赤烏山脈方向深入。
就在他們離開之後大約半天,另一隊人來到此處,遠遠就看到掛在樹上的紅色布袋。
這些人手中,帶著更多工具,他們很快就把布袋從樹上取下來,帶著繼續趕路。
“不錯啊,這就開張了。”
“看那箭傷,應該是耿家小子的手筆……看來老殺材這次沒有吹牛,真給咱們培養出來一位神射手!”
眾人一邊趕路一邊閒聊著。
不過,沒多久,這行人才剛轉過一個埡口,便又看到一個巨大的紅布袋高高的掛在路邊一顆大樹之上。
隨著他們一路往前,便看見一個又一個紅布袋掛在樹梢,遠遠看去就像是一顆顆紅透了的、等待他們摘取的果實。
最開始,眾人還興致高昂,可很快,沉重的負擔就讓他們再沒有說話的興趣
等他們趕到預定的地點,一些人開始對周圍進行清理,然後去附近叢林裡取木回來,搭建營地,另一些人則將一個個紅布袋開啟,將裝在裡面的獵物快速處理出來。
也幸得現在已是深秋,屍體沒有那麼快變質,可這時間同樣耽誤不得,越早處理,各方面的品質也都會越好。
在勉強做出一些頭緒之後,其中一個領頭之人便又挑了三人出來,道:“你們去前面看看,發現獵獲立刻送回來。”
“……”
當耿煊等人循著明亮的火光進入這處臨時營地時,就見一群人聚在一大堆獵物前忙得飛起。
對於他們這行人的迴歸都沒怎麼搭理。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耿煊總感覺有些人看自己的目光又有些幽怨。
耿煊心道,大豐收難道還有錯了?
若是一個獵隊沒有射手,在面對很多目標時,會主動放棄,因為這裡有個值不值得的問題。
即便獵物可以比較輕鬆的捕殺,可每一次捕殺,對獵隊的每一個人來說,都是有消耗的。
若是獵隊上下累得氣喘吁吁,翻山越嶺,終於成功捕獲到一隻兔子,那這無疑就是一場失敗到極點的狩獵。
當然,這個例子有點誇張,稍微有點腦子的都知道該如何權衡,但意思卻是類似的。
在這樣的權衡中,無形中就會讓獵隊錯失很多機會。
那在每個獵隊中多配一兩個射手不就成了?
說來容易,可這卻有著實際的困難。
那些老獵隊自然可以如此配置,修煉者到了一定境界,一定年紀之後,清楚自己的上限到了。
這個時候,他們會將修煉的重心從淬體轉移到多掌握幾門實用性的技能。
他們自然願意在射術上多下功夫。
可耿煊他們這一隻獵隊卻全是年輕人,正是淬體的黃金期,對於射術這種不投入大量時間和精力就很難出成績的領域,暫時就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常平坊也明白這點,在計劃時,不僅新老獵隊交叉安排,新獵隊的任務往往也是定位成輔助的角色。
只能說,耿煊年紀輕輕便在射術上有如此不俗的造詣,是很意外的一件事。
這也導致常平坊提前做的一些安排出現了些許偏差。
當然,就結果而言,除了讓面前這些人更累一些,似乎也沒有任何壞處。
其實,看著這些人圍在一堆獵物旁邊,快速分解,耿煊是有些“眼饞”的。
要知道,前身在整體偏平庸的情況下,“解割術”便是唯一的亮點。
這不僅是他在這方面更有天賦,也確實是喜歡。
耿煊感覺自己完全繼承了這種特殊的愛好,他都不敢想象,要是自己湊過去,取出解割刀,任其在一具具獵物屍體上游走滑動,那感覺究竟會有多爽。
但,他還是生生忍住了這種“誘惑”。
現在,因為他在射術上的優秀表現,已經很惹眼了。
若是在分解屍體上也表現亮眼,那就有些太過了。
就在耿煊等人歸來後不久,另外兩隻獵隊也都來到了這裡。
隨著他們一起到來的,還有他們今日的獵獲收穫。
耿煊、廖承業等人直接去了專門分給他們的,用乾草鋪地的簡陋房間中。
陳錚則與另兩支獵隊的隊長做了個簡單的溝通。
而後,所有人聚在巨大的篝火堆邊,就著面前一大鍋各種零碎燉煮的“大雜燴”飽飽的吃了一頓。
別看賣相差,可味道卻出奇的美味,特別是當負責後勤的領隊將一包佐料倒進去,那迅速瀰漫開來的香味,真的能把人肚子裡的饞蟲勾出來。
據他說,這是隻有每年秋獵之時,才能吃到的特色菜餚。
換個時候,誰能從海量獵物身上擇精華部分湊成一鍋!雖然條件簡陋,但耿煊卻意外的睡得不錯。
次日,是更加忙碌的一天。
在他們身後,常平坊出動了規模更大的隊伍,在山林中“掃蕩”。
而隨著深入赤烏山脈,獵隊遇見的獵物也不再是“小打小鬧”的野鹿兩三頭,肥兔七八隻。
不僅數量更多,個體實力也更強。
在只展現小成境的射術,不暴露更多手段的情況下,不再是耿煊一人可以解決。
必須藉助整個獵隊的力量。
皮糙肉厚的巨熊;嗜血敢戰,敢於主動向獵隊發起攻擊的惡虎;看似溫順,一旦被激怒,可以連命都不顧的瘋牛群;還有成群結隊的狼群……
耿煊展現出來的射術雖然不再能主導一切,但有他在後方協助,無論面對什麼樣的獵物,獵隊都可以從容應對。
每一天,獵隊向赤烏山脈深處推進的速度都會變得更慢。
但收穫卻不減反增。
與之相應的,危險也在增加。
耿煊認真扮演著“神射手”的角色,因為他優秀的表現,不僅成了獵隊不可或缺的一員,他的名聲也透過後勤隊伍的嘮叨八卦,漸漸為更多人所知。
除了每晚睡覺的條件糟糕了一些,只能服用補血丸保持每日在煉骨上的高效提升,其他方面對耿煊來說,沒有任何困擾,沒有絲毫妨礙。
在秋獵開始之後的第三日,耿煊便消耗十六點紅運,將“連珠尋蹤箭”再次向前提升了一步,從大成境晉入大師境。
而為了遮掩射術境界更進一步提升有可能出現的破綻,耿煊還消耗了十二點紅運,將幻空手從入門連升兩級,晉入大成之境。
而在秋獵開始之後的第八日,當耿煊跟著獵隊返回後方據點。
——此刻,這處新據點距離常平坊已超過百里,周圍完全一派原始景象,後勤隊再不敢“肆無忌憚”的在據點之外燃起大堆篝火。
這據點已經有三天沒有挪窩,這三天以來,耿煊等獵隊成員也都在附近活動,最遠的時候,也沒有超出據點。
這個據點中,有整整五個獵隊夜宿修整。
與其他獵隊領隊交流完畢之後,陳錚返回。
原本還在彼此打趣的獵隊成員見他神色嚴肅,不似往日模樣,立刻有人問:“隊長,發生了什麼?”
陳錚沉聲道:“李叔帶領的獵隊,今天折損了兩人。”
“啊?!”眾人都發出一聲驚呼。
“一個傷得重一些,斷了一條腿。
一個傷勢稍輕,不過至少也要將養幾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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