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不可久。
有經驗的修煉者在戰鬥中都會極力避免這樣一種情況。
即自身一直處於攻勢,氣勢上咄咄逼人,招式上勇猛精進,場面上看去是在壓著對手打,讓其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便是讓一個不懂修煉的老嫗來判斷,也看得出誰佔據了絕對的上風。
可偏偏,就是拿不下對方!若是這樣的局面持續十招以上,進攻者要做的不是繼續追加攻勢,保持絕對的壓制,而是主動把有些失控的進攻節奏降下來。
若是無法在戰鬥過程中絲滑的處置,擔心這樣做反會被對手抓住破綻,那大可以大步後撤,強行中斷戰鬥,另開新局!
彭館主就落入到了這樣的套路之中。
兩人心性上的差距是一個方面,更主要的原因則在於,父親的牌位在自己面前被人砸毀。
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任何人身上,在那一瞬間都很難不情緒上頭。
彭館主當場就上頭了。
他當時就施展出了壓箱底的手段,拼盡全力。
當時的他幾乎沒有理智可言,他只想拿出最強的力量,用最快的速度將段坐館撕碎。
結果是實力本就比他高一籌的段坐館硬頂著他疾風暴雨一般的攻擊,看似岌岌可危,卻始終不曾倒下。
反而與他你來我往的周旋著。
久攻不下,加之濃烈的情緒漸漸消退,理智漸漸的重歸大腦,彭館主這時候想要做出改變,卻發現自己已經被高高架了起來。
除了繼續咬牙強撐,勉強維持住攻勢上優勢,他已經沒有了第二條路可走。
便是他想往後撤退,都已經不可行了。
他敢肯定,但凡稍有一絲鬆懈,段坐館就會立刻如一條毒蛇般纏上來。
這正是他等待已久的機會!彭館主只能咬牙強撐。
可力量終有盡時。
事實上,在雙方攻勢瞬間翻轉,段天鵬立刻“反咬”之前,彭館主就已經多次出現了氣機不暢、呼吸不協、招式不連貫等症狀。
但或許是擔心這是他將計就計設下的陷阱,故意露出的破綻。
也或許是段坐館有耐心等待一個更加穩妥的機會,一次又一次的機會他都放過了。
這一次,當彭館主在又一輪強攻無果後同時出現氣機不暢、呼吸不協、步伐走形之時,與他周旋許久都只防不攻的段坐館終於動了。
一套閃電般的連招,直接把彭館主轟得雙腳離地,高高的飛了起來。
這還都是表象,真正的傷害是,彭館主的腰椎直接被轟碎。
便是這時候段天鵬立刻收手,彭館主的後半生也是癱軟在床,屎尿不能自理的悽慘下場。
而很顯然,苦等許久才給彭坐館造成這樣的致命重擊,段天鵬絕不可能就此收手。
噗通一聲落在地上的彭館主,幾次嘗試想要站起,卻都是徒勞。
看著面無表情,一步步走近的段天鵬,彭館主心中已經是哀莫大於心死的絕望。
他甚至已經沒有了繼續反抗的心氣,只等段天鵬走近,就能一掌了結他的生命。
段天鵬走到彭館主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面對這位一起坐館多年的“同事”,他沒有多說一句話的興趣,已經閉目等死的彭館主同樣沒有說話的興趣。
雙方似乎都迫不及待的想要把這最後的流程走完,都不想耽誤時間。
可就在這時,段天鵬感覺自己雙腿膝彎處、後腰、後頸同時傳來似被蚊子叮咬的刺痛。
四柄挾著刁鑽勁力的飛刀,已然刺破了他那防禦勝過鐵皮的面板,還要繼續往深處鑽。
面對這忽然而來的偷襲,段天鵬並沒有太過擔心。
暗器偷襲,對煉髓境強者來說,真就只是如蚊子蒼蠅一般的騷擾手段,最大的作用是使人分心,讓人心煩。
只能起到一個從旁牽制的作用,為主攻者創造更有利的進攻或防禦條件。
想要靠暗器殺死一位煉髓境強者,那是痴心妄想。
雖然這四柄同時偷襲而至的飛刀,其內潛藏的勁力遠比他以往見識過的暗器更強,破了他身體的第一層防禦,但段天鵬依舊沒怎麼放在心上。
他甚至沒有立刻掉頭去尋找那位偷襲者的想法。
無論怎樣,把面前的彭館主解決掉,才是當前第一要務。
他一個深深的呼吸,周身血液奔湧鼓盪,一股巨大的勁力從身體深處生出,一分為二。
大部分湧入高高抬起的右掌,這一掌下去,彭館主就算是活到大結局了。
剩下的一小部分湧入身體,如潮水一般,目標明確的向著破開面板防禦,還想繼續往裡深入的四柄飛刀處湧去。
“叮、叮、叮、叮——”
瞬間,四柄飛刀就從他身體內倒飛而出,落在他身前數步之外的地上。
輕鬆硬抗下暗器偷襲的段天鵬卻沒有開心。
原本因制服強敵還有些輕鬆愉快的心情瞬間冰消雪融,一股寒意從心底生起。
只因他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
對於身後四處面板受創之處,他甚至沒有任何的感覺!而這樣的異常,只可能有一種原因。
飛刀上有毒!他中毒了!
那一瞬間,段天鵬只感覺眼前像是憑空出現了萬丈深淵。
毒,對修煉者來說是最不講理的一個東西。
只要有了合適的毒,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都能殺死一個強者。
在意識到自己中毒的一瞬間,段天鵬心中的“第一要務”立刻變了。
他那已經高高揚起,即將賜予彭館主“大結局”的右掌再也拍不下去。
不僅周身勁力往這四處受傷中毒區域匯聚,就連潛藏在血液、骨骼、骨髓、腦髓之中的生命元氣,也不要錢的調動起來,聚往身後四處受創中毒的區域。
這一刻的段天鵬,終於發揮出了自己全部的實力。
在與彭館主對戰之時,他都沒有這般拼命過。
然後,心有餘悸的段天鵬發現自己只是虛驚了一場。
他中的毒並不深,在他的全力應對之下,毒性不僅沒有擴散,還在迅速向著四處創口區域逼近。
很快,這些毒就可以被他逼出體外。
心中慶幸的同時,徹骨的寒意轉變為由衷的憤怒。
他扭頭尋找,想要將那扔飛刀偷襲之人找出來。
嘴裡一邊憤怒喝罵:“狗東西,居然敢在刀上抹毒?可惜,你這玩意兒太差,傷不到我!”
他當然有理由憤怒。
就在剛才那短短一瞬間,他甚至已經想到了死亡恐怖,這是彭館主展現出最強攻擊形態時都沒能給他的體驗。
可就在這時,彷彿嘲諷一般,又四柄飛刀從一個廊柱後飛出,當面朝他射來。
看到這一幕,段天鵬氣得差點發出了笑聲。
面前這一幕,攻擊力不大,但侮辱性絕對強。
這和當面朝他臉上吐口水有什麼區別?他已經準備先將這個藏在廊柱後不知死活的偷襲者揪出來,反正已經變成癱子的彭館主對他已經沒有了任何威脅,早點解決晚點解決都一樣。
可就在他準備展開行動時,他只覺雙肩忽然一沉。
一股足有一兩百斤的重量死死貼在了他背上,雙臂死死箍住他雙肩,讓他動彈不得。
別說去處置那位偷襲者,面對已經射到面前的四柄飛刀,他都不能做出任何有效的阻攔,眼睜睜看著它們一柄柄刺入他面板,將那微弱的毒性投入他體內。
“姓彭的,你找死!”
意識到原本閉目待死的彭館主趁他疏忽,直接貼到了他的背上,段天鵬憤怒得三尸神暴跳。
彭館主湊在段天鵬耳邊,“吐氣如蘭”,聲音中包含著說不出的快意。
“姓段的,你不是一直瞧不起我嗎?……現在感覺如何?……師弟,你儘管出手,不用管我,哈哈哈……”
就在這時,又四柄飛刀從廊柱後飛出,插在了段天鵬身上。
耿煊已經從廊柱後走了出來,慢慢朝著二人走近。
一柄又一柄帶毒飛刀刺破段天鵬的面板,將微弱的毒性注入到他的體內,然後噹啷掉在地上。這對煉血境都難以致命的毒藥,對煉髓境的段天鵬來說,傷害自然更低。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