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可以說,只要給他反應處置的時間,哪怕只是幾個呼吸,這點毒帶來的傷害幾乎為零。
可段天鵬沒有幾個呼吸的時間。
彭館主死死貼在他身後,雙臂將他雙肩箍得死死的,可不只是限制了他的行動這麼簡單。
一股股磅礴勁力從他體內不要錢的,以燃燒生命的方式湧入段天鵬體內。
段天鵬要是不理會,勁力入腦,立刻就能讓他暴斃。
他只能應對。
這就讓他在耿煊眼中,變成了一具一動不動,既不閃避,也不防禦,任由他攻擊的木頭樁子。
彭館主以“萬鈞勁”煉髓,這勁力衝入段天鵬體內後,也帶有一些特殊的效果。
雙方每一次勁力衝擊之時,就像是他掄起鐵錘在段天鵬頭頂狠狠砸了一下。
段天鵬的雙腳便向地面下沉一分。
雙方的勁力一次又一次對撞,衝擊,段天鵬的雙腳也一點點沉入地面之下,如同一顆正在不斷砸入大地之中的人形釘子。
段天鵬也在想盡辦法為自己解困,用勉強還能活動的手肘轟擊彭館主的胸膛。
每一次轟擊,都伴隨著一聲沉悶巨響。
彭館主的身體,從被肘擊處的胸膛開始,便如劇烈起伏的波浪一般動盪不止。
任何一擊,至少都是能給他身體以重創,甚至是致命的級別。
但他的雙手就是死死的箍在段天鵬的雙肩處,就是不鬆手。
死也不鬆手!從段天鵬的話語中,分明可以感覺到,他的情緒正在快速從憤怒到驚慌。
“瘋了……瘋了……”
“鬆手……鬆手……”
“你tm快給我鬆手……”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弱,轟擊的力度越來越小。
這不僅有彭館主燃燒生命給他帶來的劇烈消耗,耿煊扔出的那些毒性微弱,傷害也不甚大,但數量可觀的飛刀卻同樣功不可沒。
甚至,因為段天鵬的無暇處理,身體在與彭館主的拉鋸中快速消耗。
每一柄飛刀刺入他身體的程度都更深一些,帶來的直接傷害也更大一些。
同樣品質,同樣劑量的毒藥,給他的影響也因此迭加。
讓他的反應越來越遲鈍。
耿煊之所以只是在旁扔飛刀,擺出一副只是掠陣騷擾,攻擊依舊以彭館主為主的姿態。
是因為他清楚,自己出手的機會,只有一次!煉髓境與煉骨境看似只有一境之差,實力差距卻有著天壤之別。
煉髓境強到什麼程度?身體強大的防禦力,強大的生命力,連同樣煉髓境的修煉者都很難在短時間內將另一位煉髓境徹底殺死!除非一擊致命,一劍梟首,一錘爆頭,不然,都要慢慢磨,一點點的消耗!不然,為何彭館主與段天鵬兩人生死戰鬥,卻都不用兵器,而是用最原始的拳腳功夫,難道刀劍這時候變得不香了嗎?是因為尋常的刀劍技法,並不足以對煉髓境造成致命傷害。
至於能對煉髓境造成致命傷害的“戰略級功法”,別說他倆沒有,就是整個康樂集都沒有。
而一般意義上的神兵利器,在煉髓境的戰鬥中,也都是非常容易損毀的消耗品。
幾次對砍就能碎一地!所以,這個時候,耿煊只展現自己在暗器一道上的天賦,以煉骨境的修為,參與到兩位煉髓境的生死對抗中,已經算是超常發揮了。
也不會引起段天鵬更多的警覺。
可若自己表現出了在其他方面也對他有著致命威脅的能力,但又沒能真正殺死對方。
段天鵬的第一目標就極可能從彭館主轉移到自己身上。
畢竟,現在身軀包括內臟基本都被轟爛,只剩一口氣吊著的彭館主已經是一個“期貨死人”了。
若是耿煊表現出更大的威脅,段天鵬自然也會選擇先對付更具威脅的自己。
所以,耿煊只是站在旁邊扔帶毒的飛刀,默默充當著一個輔助戰鬥的“次要角色”。
只有耿煊自己知道,他扔出的那些飛刀,沒有一柄是沒有目的的瞎扔。
都是有用意的。
特別是段天鵬在彭館主的捨命對抗下,根本無暇對身上中毒區域進行清理的當下。
飛刀刺入段天鵬的胸膛,肩頸,腰腹,看似凌亂沒有章法,實則蘊含了耿煊精心的設計。
每一次飛刀刺入,微弱的毒性就在傷口附近潛伏下來,讓他在這片區域的勁力調動無法做到流暢如意。
就像是一塊塊石塊被扔到了本來通透沒有任何阻礙的河道之中。
當耿煊將懷中最後一柄塗毒飛刀扔出,他心中輕聲道:“就是現在。”
他再一次伸手摸向腰間,做出要再次取拿飛刀的假象。
可他本來就距離不遠身形卻瞬間變得輕盈無比,一步就來到了段天鵬身邊。
就在他貼近段天鵬的瞬間,解割刀便已同時貼在了他的脖頸上,熱刀入牛油一般,快速向裡切入。
原本在與彭館主那即將燃盡的勁力做最後對抗的段天鵬,瞬間怒目圓睜,周身勁力瞬間調轉方向,立刻就要向脖頸處湧來。
但,本該念出即至的勁力在經過那些有著微弱毒性的傷口區域時,都出現了短暫的停滯。
這讓它們沒能第一時間抵達,並將段天鵬的脖頸加固成“銅澆鐵鑄”的防線。
耿煊就利用這短暫的空隙,成功將一個煉髓境強者的腦袋切了下來。
過程雖然很順利,但在看著稍後抵達的磅礴勁力挾著段天鵬滿腔熱血,將他孤零零的腦袋如噴泉般高高的頂上天空,落在數十步外的草叢中,耿煊心中依舊有些心有餘悸。
因為就在解割刀才切入段天鵬脖頸處的面板時,他便有種刀刃被“咬”住的感覺。
解割刀周圍的面板和肌肉,似乎活過來一般。
耿煊是靠著大師境解割術“無間入有間”的技巧,這才趕在周身勁力抵達之前,尋到破綻,成功段天鵬的腦袋從脖子上切了下來。
身體已經爛得彷彿一塊破布的彭館主氣若游絲,見到這一幕,沾滿鮮血的嘴角微微一彎,笑了。
“師弟,好樣的!”
已經決定立刻跑路的耿煊見彭館主居然還有一口氣在,也沒有多想,順手就將他挾在手中,快步向外走去。
剛走出大門,他就嚇了一跳。
樊大館主正在快速向他這裡衝來。
雖然有彭館主的師姐在旁邊騷擾阻擋,耿煊也是毫不猶豫的撒腿就跑。
好在事先功課做得充足,很快就來到距離最近的一處地道入口。
當耿煊躍入石亭,一腳踢開中央石桌,躍入黑咕隆咚的井口,他懸著的心悄然落地。
“嘭!”
雙腳落地,低沉的聲響中,耿煊很快鑽入一側隧洞之內,快速向前衝出一段距離。
他在一處岔口處停了下來,沒再繼續向前逃。
在這裡,即便是樊大館主這樣的強者,耿煊也有信心與之周旋一二。
而且,這裡既可以看到與石亭相通的入口處的情況,周圍也有多條隧洞交匯,是最理想的觀望形式之地。
無論樊大館主從哪一個方向過來,他都可以從容走脫。
這反倒比隨便選一條隧洞鑽進去更加穩妥。
耿煊將手中彭館主輕輕放下,輕聲道:“師兄,師兄?”
彭館主已經閉上了雙眼,呼吸也沒有了,或者說,脖子以下的身體,基本已經全爛了。
但耿煊確定他還沒有完全死透,因為他頭頂的紅名還在,並沒有消失。
耿煊想了想,伸手按在彭館主額頭,一股不輕不重的勁力從手掌湧出,“刺入”他的大腦之內。
下一刻,便見彭館主眼皮之下的眼珠輕輕動了起來,睜開了雙眼。
也不知他看見還是沒看見,只睜開了一會兒,眼睛便又重新閉上,氣若游絲的道:“師弟?我還沒死透嗎?”
“嗯。”
“那你幫我一下吧,等死的滋味,真是不好受,早結束早好。”
耿煊聽不出說出這話的他心中究竟是什麼情緒,因為他發出的聲音都不是正常說話的聲音,只是嘴巴在一張一合,向外吐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