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煊來到廖承業旁邊,好奇道:“你居然也要去做藍袍護衛?”
廖承業各方面的情況都和陳錚很像,修為雖比陳錚差一點,但他的年齡也比陳錚小啊。
有過並肩作戰的經歷,耿煊感覺他除了性格跳脫了一點,修煉上的天賦並不比陳錚差。
難得的是,相比於陳錚這個一板一眼的悶葫蘆,在戰鬥上廖承業的表現還更有靈性一些。
真要說來,他若參選新坊主的角逐,優勢比陳錚還大一點。
廖承業卻不答反問:
“你覺得我成為新坊主的機會有多大?”
耿煊笑道:“這我可說不準。”
廖承業攤手,笑嘻嘻的道:“對吧,別說你,我自己也說不準。
坊主最終只會有一個,可要是選擇這條路,從現在開始,條條框框的規矩就要綁著我。
別最終坊主沒當成,該吃的苦卻一個沒落下,那我豈不是虧大了?何況,便是真當了坊主,也不見得是好事。
上面有人壓著,周圍有幾千雙眼睛看著。
你看看李逡,一個不慎,什麼底子都給抖落出來……”
說到這裡,廖承業搖頭道:“這坊主,誰愛做誰做,我反正沒興趣。”
耿煊點頭。
旁邊陳榮山對於他的高論沒有任何表示,只是問:“你爹呢,怎麼沒跟你們一起?”
廖承業臉色立刻垮了下來,道:“他說看見我就煩,不想和我待一起,先走了。”
耿煊見狀,沒忍住哈哈笑出聲來。
陳榮山也是莞爾。
一群人在常平坊的大門口又等了一會兒,陸續有人到來。
當又三人結伴到來,眾人便一起出了常平坊的大門,結伴向康樂集走去。
耿煊左右看了看,發現人數已經超過了四十。
且除了少部分如陳榮山一般年紀偏大之外,大多都是二三十歲的年紀,即便不是最拔尖的,也都是常平坊年輕一代的中堅力量。
顯然,常平坊並沒有糊弄康樂集的意思。
耿煊心想,樊大館主想要借周邊裡坊的勢,但對周邊裡坊來說,這又何嘗不是借康樂集這個雞窩來孵自己的蛋呢。
修煉最忌閉門造車。
除開那修為太低,終身都在煉皮、煉肉境界徘徊的不論,那些有著更強天賦,更高追求的修煉者來說,外出遊歷,行走四方都是必不可少的人生一課。
即便是裡坊子弟,也不例外。
而外出遊歷的折損率,也是非常高的。
很多坊中子弟一旦出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或許是死了,或許是遠走高飛了。
反正對裡坊來說,都當他們死了。
許多人對於遊歷期間的經歷也都諱莫如深。
但其實,想想康樂集那些外來修煉者的作風就可以知道大概了。
畢竟,他們中的很多人,也是別處某個裡坊的子弟。
一個在自家裡坊內忠厚老實的傢伙,在遊歷期間殺人放火,打家劫舍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畢竟,遊歷嘛,除了開闊眼界,增廣見聞,最重要的一課就是殺人,或者被人殺。
只有這種真實的,生死邊緣的磨礪,才能淬鍊出真正的鋒芒。
耿煊猜測,坊中那些看上去性情不錯,見了後生晚輩都會主動點頭招呼,頭頂紅名卻異常鮮亮的老傢伙們,其所造殺孽,絕大多數都是這段經歷帶來的。
柴爺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在康樂集做藍袍護衛的經歷,雖不能完全替代四方遊歷的作用,但這無疑能讓大家在家門口就增加不少相關“經驗條”。
既不會過於溫和,也不會過於激烈,是一個絕佳的中轉跳板。
如果連這都無法適應,那也可以提前熄了遠行遊歷的心思。
而若依然堅持,其生還的機率也會大增。
……
一行人進入康樂集之後,直接去了康樂館旁邊一棟有著高大院牆的庭院之內。
進入其中,發現其內部格局非常簡單,四周貼牆一圈回字形長廊,給人遮陰躲雨休息之用。
長廊外還種了一圈樹。
一圈長廊圍出來的區域,便是一片巨大開闊的空地,便是兩三千人在這裡操演,都不會顯得擁擠。
此刻,這裡已經聚了不少人。
最醒目的無疑是場地中央一群身著黑袍之人,他們以審視甚至挑剔的目光看著四周。
而在他們目光所及之處,站著一群又一群的人,人數都在四五十人左右。
面對那些黑袍之人審視的目光,有人以桀驁不滿的目光回懟,更多的卻表現得頗為拘謹。
耿煊知道,這些都是各坊安排來參選藍袍護衛的子弟。
耿煊見陳榮山等人領著自己這群人也要習慣性的往一處沒人的空地走去。
他心中便暗暗皺起了眉頭。
雖說,大家雖然都是裡坊之地,但裡坊與裡坊之間,關係其實一點都不親近。
為了爭奪或者守護山林線,甚至有可能爆發裡坊血戰。
彼此提防才是常態。
可現在的情況畢竟不同,在康樂集,大家理應站在一起。
也只有站在一起,藍袍護衛才具備讓康樂集各方正視甚至忌憚的力量。
要是成為藍袍護衛之後大家也如現在這般各玩各的,涇渭分明,那真就是一盤散沙。
這般想著,耿煊低聲對旁邊陳榮山道:“陳叔,我覺得咱們應該去與萬福坊的人待在一起。”
陳榮山一怔,扭頭看向耿煊。
耿煊繼續道:“而且,其他裡坊子弟,我覺得也都應該和咱們站在一起。”
陳榮山若有所思的輕輕點頭。
而就走在陳榮山旁邊,才剛在大門口與大家匯合的廖磊卻問了一個刁鑽的問題。
“為什麼要向萬福坊集中?就因為他家坊主馬上就要當老大了嗎?”
聽了這話,耿煊一頭黑線。
不過,考慮到各坊的實際情況,這還真算不上刁難。
或許,就有裡坊會想,“為什麼是我向你們靠攏,而不是你們向我靠攏”。
好心辦壞事,這可就完犢子了。
於是耿煊不得不又給了個建議。
“那……找一個誰都沒在的空地,讓各坊都向那裡集中?”
耿煊試探般說道,語氣也不是很確定。
要是有槓精繼續找茬,說“為什麼這空地離他們那麼近,離我們這麼遠”,那他真就沒辦法了。
愛咋咋滴吧。
好在,大家還沒有軸到這個程度。
陳榮山、廖磊以及其他幾人低聲商量了一陣,便各自行動了起來。
他們沒再領著隊伍繼續往前走,而是從人群中走出,向別家裡坊子弟所在區域走去。
這麼明顯的舉動,自然惹來了所有人關注的目光。
那些黑袍護衛還只是斜眼看著,想看看這群新來的傢伙要搞什麼名堂。
其他裡坊之人的心思則更加活泛,畢竟,那些從常平坊隊伍中走出來的傢伙,有的正目標明確的往自家所在區域走來。
有那心思細膩的,心裡或許已經小鹿亂撞。
“這些人怎麼回事?……啊,往我們這裡來了,這是要幹什麼?……怎麼辦,怎麼辦,這麼多人看著呢……要不要提前趕走……”
好在,雖然很多人都已經把臉緊繃了起來,但終究沒人來上一箭,或者扔兩柄飛刀,讓常平坊的來人都安全來到了他們旁邊。
出了個“餿主意”的耿煊遠遠看著陳叔、廖磊等人與其他裡坊中人的交流。
雖不知道他們具體都說了啥,可看那一個個嚴肅又認真的表情,說他們是在討論世界核平都不能說離譜。
而且,那些與陳叔等人交流的各坊之人,還與其他坊的人遙遙對視,似乎要從對方的目光中收穫什麼資訊。
許久之後,各坊才在“稍稍移動尊步,都待在一起”這個問題上艱難的達成共識。
然後,各坊緩緩動了起來。
全部向著就在距離那群黑袍護衛不遠處的一片空曠區域移動而去。
看到這一幕,差點因長時間的屏息把自己憋死的耿煊終於長長鬆了一口氣,心裡吐槽道:
“這效率,神了!”
耿煊等人同樣也在移動。
片刻之後,各家裡坊總共三百多號人幾乎同時抵達,大家擠在一片小小的區域內。
數步之外,就是別家裡坊之人。
對各家裡坊子弟來說,這都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沒人出聲,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似乎要從對方臉上看出花來。
耿煊看著這一幕,卻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明明都是一群成年人,可他莫名覺得這像是一群小朋友的遊戲。
這個時候,倒是再也沒人去關注旁邊那群黑袍護衛了。
完全不懂這些裡坊人在搞什麼么蛾子的黑袍護衛,全程都只是瞪大雙眼,看著這一幕幕的發生。
他們隱隱意識到這裡面或許有什麼玄機,可一時間又說不明白。
不過,那種居高臨下的審視目光倒是沒有了。
就這麼又過了一陣,一行人從左側迴廊與隔壁康樂館相通的側門走出。
當先一人便是康樂集的樊大館主。
而與他並肩而行之人,不是別人,正是柴爺。
看到這一幕,耿煊,以及其他常平坊的人全都愣了一下。
大家並不覺得這是一種榮幸,反而覺得心酸苦澀。
別的裡坊難道就沒有如柴爺這般的老人了嗎?
當然不可能。
柴爺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且與樊大館主並肩而行。
只意味著常平坊沒了能夠頂事扛梁之人,這種時候只能把本來應該在坊內安享晚年的老傢伙重新拎出來頂缸。
大家讓他與樊大館主並行,並非認可他的實力,只是出於對他這般年紀的禮貌而已。
而在兩人身後,便是其他坐館與其他裡坊的坊主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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