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他們後面,還跟著一群二十幾個身著灰袍勁裝之人。這一行人出了迴廊,便在距離耿煊等人還有數十步之外的空地上站定。
他們沒再繼續向前,也沒有說什麼,就這麼安靜的遠遠旁觀。
反倒是那群跟在最後面的、二十幾個灰袍勁裝之人繼續前行,來到耿煊等人面前。
其中一個相貌年紀大約四十歲左右的方臉男子上前一步,看向耿煊等人,朗聲道:
“今日你們來此的目的,想來都已經明瞭。
按照我們原來的計劃,是要安排你們與黑袍護衛做一些對抗比試的。
不過,大館主說不需要這麼麻煩,黑袍護衛在實戰方面的經驗比你們強,這無可厚非。
而實戰經驗,等你們成為藍袍護衛之後,是可以快速提升上來的。
所以,原定的實戰對抗取消,我們只需要簡單測定一下你們的修為情況就好。”
這番話說完,他看向旁邊那群黑袍護衛,揮手道:“好了,今天這裡沒你們什麼事,都散了吧。
以後要找同袍切磋,有的是時間。”
他這話一出,一陣起鬨喝倒彩的聲音從那群黑袍護衛中傳出,嘴裡罵咧咧說著不太好聽的話離開了。
待這群礙眼的傢伙離開後,灰袍方臉男子見一些人神色有些緊張,溫言安撫道:“都別緊張,我們測定的標準很簡單,只要你們淬體煉肉到兩成以上即可。
而且,大館主已經承諾,你若有這樣的基礎修為,加上我們集裡更好的指導和充足的資源供應,保證你們一年內突破到煉血境界。”
說著,他扭頭對旁邊示意了一下,這行灰袍勁裝之人便已開始與每人搭手試勁,以確定對方的煉肉層次。
那些一次便透過的也就罷了,那些沒有透過的,若有異議,還會另外安排一人進行測試。
因為各坊準備充分,在確定名單之前就已心中有數。
所以,除了偶爾一兩個被篩出來,基本每一個都順利過關。
方臉男子補充道:“若是修為沒達到標準,但在別的方面有特殊才能,我們也非常歡迎。”
一個被刷下來,感覺在同伴面前有些抬不起頭的傢伙有些氣沖沖的問:“什麼才算特殊才能?”
方臉男子道:“那可就多了,最常見的比如耐力超常,擅長奔跑,在輕身功法方面有特別的天賦,又比如有著精湛射術,百步之外可以射中銅錢方孔……”
方臉男子還要繼續,卻直接被這傢伙打斷,直愣愣的問:“我擅長爬樹,這算不算?”
方臉男子也不惱,反而饒有興趣的詢問:“有多擅長?”
“只要是棵樹,我就能爬上去。”這傢伙自信的道。
方臉男子左右看了看,指著院中一棵長得又直又高,五六米之下沒有一根橫枝的大樹,道:“這棵能爬嗎?”
此人昂頭哼了一聲,快步來到這棵大樹邊,雙手雙腳往樹上一搭,然後就見他手腳交錯之間,人就已經往上爬了好幾米。
他這番表現,不僅吸引了耿煊等人的目光,就連樊大館主這些人也都在認真看著。
等他停下時,已經來到了距離地面有著二十多米的樹梢之上。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方臉男子,大聲問:“這算不算?”
方臉男子向他招手,道:“算,算!你快點下來……啊,注意安全!”
說到最後,方臉男子直接驚呼。
卻是此人只一手一腳抵在樹上,另一隻手和一隻腳隨意懸空。
然後,就見他滋溜一下,就從二十多米高的樹梢一路滑到了地上。
早就等在下面的方臉男子立刻身上朝他身上摸去。
此人防備又警惕的後退一步,想要伸手把他擋開:“你幹什麼?”
“別躲別躲,我給你檢查一下。”
方臉男子嘴裡說著,已經伸手捉住了此人手臂,然後便伸手在他身上各處又摸又按又捏。
從手到腳,連他身上的肋骨都摸了一遍。
就在此人以為遇到了變態,嫌惡的想要呼救逃離之時,方臉男子終於停了下來,安撫道:“好了好了,你透過了。”
說著,似乎又怕此人誤會,解釋道:“你以前的修煉不得法,把你這上好的根骨給耽誤了。
我保證,你若按照我們給你規劃的方法從頭打造根基,五年之內便可讓你晉入煉血境界。”
此人撇嘴道:“還要五年?不需要你們,我自己就可以做到!”
方臉男子道:“而你晉入煉血境界之後,我保證你在兩年之內就可晉入煉骨境界。”
這話終於將面前之人鎮住了。
方臉男子繼續道:“你以為這頭五年是怎麼來的?是你從煉皮開始從頭修煉,從根上重塑根基花費的時間!”
大家都不是笨蛋,方臉男子的態度已經讓人意識到,身具特殊才能,很可能比僅靠修為過關更有優勢,更得青睞。
於是,不僅是那些被刷下來的竭力挖掘自身的特殊才能,便是那些已經著靠修為過關的,也想再挖掘一下。
但真正成功被認定為有著特殊才能的,卻並不多。
除了第一個擅長爬樹的,還有個是擅長游泳和潛水閉氣的,還有一人是對味道有著驚人的辨識能力,以及四個擅長輕身功法,以及五個擁有精湛射術的。
而耿煊便是這五個以射術見長的人之一。
可以很明顯的看出來,無論是方臉男子,還是遠處旁觀的樊大館主等人,都對前三人更感興趣,甚至願意投入人力和資源為他們制定最適合他們的修煉方案。
而擅長輕身功法和射術的,人數最多,得到的關注卻最少。
或許,這算是特殊才能中的大路貨色,也是最常見的,自然不怎麼招人稀罕。
當然,這也和耿煊只展現出了百步之外精準射中銅錢方孔,再沒有展現出更多手段有關。
不過,耿煊卻覺得現在這火候就剛剛好。
一切說來簡單,待到結束之時,時間已經是下午三四點左右。
樊大館主、柴爺這些人已經悄然退去。
當方臉男子等灰袍勁裝之人也離開,還有被篩掉,又沒有特殊才能的十幾人悄悄走出大門外,場中就只有耿煊等剩下的三百二十六人以及一個剛才和樊大館主等人站在一起遠觀,最後卻沒有隨著他們一起離開的男子。
此人身形高大,卻並不顯得魁梧臃腫,而是給人以沉穩厚重之感。
他的目光在眾人身上掃過,沉聲道:“可能還有兄弟不認識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魏萬宗……現在,都跟我去咱們隊的駐地!”
說罷,他便轉身向外走去。
藍袍護衛隊的駐地就在附近不遠的另一棟佔地廣大的府邸之中。
魏萬宗領著一行人進入府邸大門後,將大家聚在中庭位置又交代了幾句。
“咱們隊的規矩沒有黑袍護衛那般嚴格。
加上他們現在擔任的定崗巡街的任務,也是他們的一大收入來源,咱們也不好一上來就與他們搶食。
而且說實話,這巡街是很遭人恨的,咱們都是裡坊出身,沒必要蹚這渾水。
所以,這事咱們就不沾邊了。
這樣一來,沒什麼日常任務,咱們就會比較清閒。
我的要求是,你們只需要保證每天有不少於五十人到崗,緊急召集能有一百人當天到崗,次日能完成兩百人的動員集結,兩天內全部到崗,這就可以了。
……我計劃每旬來一次大的操演,這事現在還在醞釀,你們也可以討論一下。
其他時候,你們可以在這裡修煉,與其他隊員切磋,這裡有三十多處獨立庭院,四百多個房間,足夠你們使用。
也可以各回裡坊,修煉也好,進山狩獵也罷,你們自己安排。
我相信你們能有今日成就,都有著足夠的自律,不需要我特意叮囑什麼。
具體怎麼安排,你們各坊做好溝通協調,有結果後報與我知道即可。”
交代完這些之後,他便讓眾人離開,各去挑選房間。
無論是打算在這裡長期靜修,還是返回裡坊修煉,都要有一個落腳休息的地方。
讓人奇怪的是,他單獨把常平坊的人留了下來。
其他人雖有些好奇,但想到此前常平坊的表現,也就釋然了。
魏萬宗嘴上說的也是這件事,對陳榮山、廖磊等人當時的應對很是誇讚了一番,還鼓勵他們以後也要貫徹這樣的思維。
看似隨意的閒聊了幾句後,魏萬宗揮手讓他們離開。
看著常平坊眾人遠去的背影,魏萬宗目露沉思之色。
只有他自己知道,這段時間他對常平坊的關注程度,甚至超過了對自家萬福坊的關心!原因是常平坊的前坊主李逡在秋獵期間忽然失蹤。
——常平坊自然沒有宣揚此事,甚至一直在儘可能低調的處理。
但這麼大的事,特別是這段時間正是各坊的坊主活動最為頻繁的時候,這事根本遮掩不住,是以,周圍所有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
對其他人來說,最多覺得這事有些獵奇。
但落在魏萬宗耳中,卻很難不讓他與自家裡坊在秋獵期間的遭遇聯絡在一起。
七名獵隊成員死於非命,腦袋被擺成人頭京觀,兇手還說這是對他們充當外州軍諜探的處罰。
而他為了平息此事,在坊內做了許多工作,把此事成功摁死在了萬福坊內部,外面人根本就不知道萬福坊秋獵期間出過什麼意外,只以為是很波瀾不驚的一次秋獵。
用這樣的眼光去看常平坊李逡的消失,以及常平坊事後儘可能低調的處置方式,都讓他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既視感。
太像了。
實在是太像了。
那麼,實際情況有沒有可能這李逡也如自家裡坊死掉的那七人一般,也是外州軍諜探。
最後,也因此招來大禍降臨?而常平坊在知道此事後,也選擇了和自己一樣的處置方式?
儘可能低調的淡化處理,不宣揚,不聲張。
只不過,李逡的身份擺在那裡,不是說不宣揚不聲張就可以做到的。
……
耿煊不知道魏萬宗因他的操作腦補出了多少大戲,此刻他與其他常平坊出身的隊員跟在陳榮山等人身後,在一個又一個庭院內流連,挑選最中意的住處。
陳榮山等人對這裡顯然早有了解,介紹起各處的情況也都是信手拈來。
耿煊並沒有花太多心思,就選了處前臨池塘,後有小園的幽靜房間。
待大家全部挑好住處,時間已經是傍晚,來自八家裡坊的三百多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頓熱鬧的晚宴。
很多人都知道,這很可能是藍袍護衛隊人員聚集最齊整的一次。
晚宴即將結束時,一群人送來了早就準備妥當的藍色衣袍,一人兩套。
以及身份令牌。
大家現場將藍色衣袍穿上,將身份令牌系在腰間。
眾人目光掃視,當看見所有人都換好衣袍後,都覺大廳中的氣勢瞬間為之一變。
這精心設計過的衣袍,被三百多號人穿上,產生的壓迫力絲毫不比那些黑袍護衛稍差。
很多人心中都有莫名的情緒在翻湧。
耿煊同樣沉默,只不過,原因和現場所有人都不一樣。
【得白運五點。】
而幾乎就在同時,原本有一百三十五點的黑運降至一百三十點,少了五點。
晚宴結束後,與陳榮山等人結伴返回常平坊的耿煊一路上都浮想聯翩,猜測著種種可能。
不過,等他返家躺在床上,還是很安心的睡著了。
“管它怎樣,睡好了才能應對。”
而耿煊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睡得香甜的這個十月初六的夜晚,樊大館主和魏萬宗分別迎來一位不速之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