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出了一個正確的決定。”
佛爾思望著娜娜莉,語氣平淡,聽不出太多情緒,卻讓後者心頭一緊。
娜娜莉後背猛地滲出一層冷汗,彷彿被無形的壓力籠罩,急切地澄清道:“佛爾思大人明鑑,屬下一直都是您的人!此次黑暗血魔貿然發動襲擊,全是他自作主張,屬下對此毫不知情,也是被他矇在鼓裡的!”
她可知道佛爾思的性格有多霸道,當初她可沒少被對方折騰,所以現在唯有將自己摘乾淨,才能確保安全。
“我知道。”佛爾思微微頷首,眸光平靜無波,“不然,你以為自己還能站在這裡嗎?”
要是剛才娜娜莉真的敢動不該有的念頭,那她也只能勉強收下對方的人頭,到傳靈塔中換取功績了。
話音落下,佛爾思蓮步輕移,裙襬微動間,已緩步走到那處被砸出的深坑旁。
坑底,黑暗血魔因魂力被封,在娜娜莉方才那番毫不留情的重擊下,四肢早已斷裂變形,此刻如同一攤爛泥般奄奄一息地躺著。
這已是娜娜莉手下留情的結果——她料想佛爾思或許還有用得著他的地方,才沒直接下殺手,否則以那鈴鐺武魂的力道,黑暗血魔早已化為肉泥。
佛爾思俯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坑底的敗者,紅唇輕啟,語氣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卻字字清晰:
“你的運氣還算不錯。最近我的心情不錯,暫時沒有殺人的念頭。雖說以你的能耐,頂多算是個三流貨色,但勉強……倒也能當個收藏品。”
這番話語聽來古怪,卻讓黑暗血魔殘存的意識生出一陣徹骨的寒意。未等他理解其中含義,佛爾思已從懷中取出一方潔白的手帕,輕輕朝著坑底拋去。
那手帕看似小巧,落地的瞬間卻迎風暴漲,如同一道白色的天幕,瞬間將黑暗血魔的身軀徹底籠罩。
“嗚嗚……嗚嗚……”
白布之下,陡然傳出一陣模糊不清的嗚咽,聲音裡充滿了極致的驚恐與絕望。
白布表面不時鼓起一個個猙獰的弧度,時而如手臂掙扎,時而似身軀弓起,顯然是黑暗血魔在其中拼命扭動,卻無法掙脫那方看似柔軟的手帕。
周遭眾人雖看不清白布之下的景象,但光是聽著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嗚咽,看著那不斷起伏、彷彿要被撕裂的白布,便足以猜到其中正發生著何等恐怖的事情。
娜娜莉下意識地垂下眼簾,不敢再多看一眼,方才攻擊時的凜然早已被此刻的詭異驅散。
片刻後,“嗚”的一聲低吟戛然而止。白布之下的掙扎漸漸平息,最終徹底平坦下來,如同一方普通的布料般靜靜貼在地面,再無絲毫動靜。
佛爾思縱身躍入坑中,伸手將白布輕輕揭起。佈下空空如也,黑暗血魔的身軀竟已消失無蹤,彷彿從未存在過一般。
她將白布重新迭好收起,動作從容,而後轉身從深坑中躍出,彷彿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走吧。”佛爾思轉過身,臉上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對眾人說道,絕口不提黑暗血魔的去向。
葉星瀾望著四周因激戰留下的狼藉——碎裂的岩石、崩裂的地面、尚未散盡的魂力波動,不由得蹙眉問道:“那這裡的情況,咱們就不管了嗎?”
“無妨。”符玄晃了晃手中的魂導手機,螢幕上還殘留著通訊記錄的痕跡,“本座早已通知了中央軍團,此地的損失,明日自會有專人前來處理。”
“什麼時候的事?”葉星瀾愕然,她竟絲毫未曾察覺。
符玄瞥了她一眼,將手機收起,語氣帶著幾分理所當然:“自然是從一開始。不然你以為,憑方才那幾次爆發的魂力波動,明都的警備隊會毫無反應,連警報都未曾響起嗎?”
早在黑暗血魔暗中尾隨眾人之時,她便已透過魂導通訊聯絡了警備隊,言明此地有特殊行動,讓他們在監測到魂力波動後暫不介入。
否則,單是黑暗血魔與藍佛子、白秀秀交手時那幾次足以驚動全城的能量衝擊,明都的警報系統怕是早已響成一片了。
眾人聞言,這才恍然大悟,紛紛跟上佛爾思的腳步,朝著遠處離去,只留下身後那片等待清理的狼藉戰場。
……
一路上,古月娜始終眉頭緊鎖,眸光深沉,腦海中反覆回放著佛爾思方才施展的詭異手段。
那看似隨意的布偶操控,竟能輕易制服一名極限鬥羅,其中的原理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即便是最為詭譎的詛咒之術,面對黑暗血魔這等層次的強者,也需依託精準的媒介、耗費巨大的代價方能奏效,怎會如佛爾思這般,僅憑一個布娃娃與幾句稱謂便輕鬆施咒?
若真如此簡單,整個大陸怕是早已陷入混亂。
這其中,定然隱藏著某種她尚未洞悉的深層奧秘,或許是某種從未見過的法則之力,又或是某種特殊的血脈天賦?
不僅是古月娜,葉星瀾、白秀秀等人也對佛爾思的手段充滿好奇。她們目光不時瞟向佛爾思的背影,眼中閃過探究之色,卻都默契地未曾開口詢問。
魂師的底牌與秘術向來是禁忌,貿然打探無異於冒犯,這點分寸她們還是有的。
唯有許小言按捺不住好奇,她繞到佛爾思身側,左看右瞧了半晌,才小聲問道:“佛爾思,那個黑暗血魔……到底去哪了?”
“哦?小言對這個很感興趣?”佛爾思唇角微揚,笑意似有若無。
“嗯。”許小言老實點頭,隨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補充道,“當然,要是這事涉及你的秘密,就當我沒問過。”
“無妨。”佛爾思伸出手指,輕輕捲起耳側的一縷髮絲,語氣隨意得彷彿在談論尋常物件,“這倒不算什麼秘密,你既然我便告訴你。”
這話一出,周遭原本沉默的眾人都下意識放慢了腳步,耳朵微微豎起,顯然都想聽聽究竟。
只見佛爾思從袖中取出一個穿著暗紅色斗篷的微型公仔,約莫十厘米高,模樣竟與黑暗血魔有幾分神似。她將公仔在許小言眼前輕輕一晃:“喏,這就是黑暗血魔。”
“啊?”許小言望著那小巧玲瓏的公仔,眼中滿是困惑,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佛爾思用指尖輕點公仔的頭部,笑道:“好歹也是個極限鬥羅,總還有些利用價值。我便將他化作這玩偶,權當添個收藏品。”
“這、這會不會有隱患?”許小言結結巴巴地問道,語氣中帶著擔憂,“萬一他突然變回去了,那可就糟了。”
“這點你儘管放心。”
佛爾思收回手指,笑意不改地解釋道:“一旦被化作玩偶,若無特殊力量介入,他這輩子都別想恢復原型。變成這副模樣後,他頂多能保留些許意識,卻絕無可能調動半分力量——說白了,就是隻能看,不能動。”
她頓了頓,語氣依舊平淡,說出的話卻讓周圍溫度彷彿驟降幾分:“當然,壽命還是會自然流逝的,約莫一兩百年後,便會以這玩偶之軀死去。”
“不過在此之前,他也可能因忍受不了永恆的孤寂,提前精神崩潰而亡,誰知道呢?”
看著佛爾思笑吟吟的模樣,聽著她輕描淡寫地描述這般殘酷的結局,眾人心中都不由得升起一陣寒意。
將活生生的人化作有意識的玩偶,使其終生被困於方寸之間,連死亡都無法自主選擇,這等手段堪稱殘忍至極。
黑暗血魔固然作惡多端,落得如此下場算得上罪有應得,可佛爾思能如此雲淡風輕地說出這些話,還是讓眾人感到一絲心驚。
先前的詛咒娃娃已是詭異,如今竟能將活人直接轉化為玩偶,若非在場者多與佛爾思相識甚久,知曉她的過往,怕是真要將她歸為邪魂師一流了。
唯有兩人是例外。
藍佛子微微垂眸,眼角的余光中帶著難以掩飾的驚懼,悄悄打量著佛爾思,握著袖擺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
而另一人則是娜娜莉。
“媽呀,這女人怎麼會這麼多邪門歪道啊!”娜娜莉此刻的心拔涼、拔涼的,因為她突然想起了之前自己對佛爾思的一眾挑釁行為。
天知道以那女人的小心眼程度,會不會在哪天報復她呀!
之前她不怕佛爾思,是以為佛爾思已經奈何不了她,所以才有底氣反抗,可此刻看著那個玩偶公仔,她的心瞬間涼了半截。
連極限鬥羅的黑暗血魔都栽了,她要是對上佛爾思,估計情況也不會好上多少。
這一天,娜娜莉再度回想起了當初被佛爾思支配的恐懼。
仔細想想,當初佛爾思還是魂聖時,就能用詭異的手段控制她的身體,剝奪她的武魂,剝奪她的壽命。
而現在呢?
詭異的詛咒娃娃,將人變成只有意識的玩偶,這女人的武魂不是和元素操控有關嗎?怎麼手段一個比一個邪門呀!
“她真的不是邪魂師嗎?怎麼手段比我還要邪惡啊!”此刻,娜娜莉感受到了何為絕望,同時心中也暗暗做下了一個決定。
“如果小言覺得這般太過殘忍,也可以把這娃娃拿去燒掉。”佛爾思將那公仔遞向許小言,語氣依舊輕鬆,“玩偶一旦損毀,他便會徹底死去。”
“不了不了,還是你自己處置吧。”許小言看著遞到眼前的公仔,只覺得頭皮發麻,連忙擺手後退,將其推了回去。
“那便罷了。”佛爾思撇了撇嘴,也不勉強,隨手將玩偶收入儲物魂導器中。
一行人沉默著繼續前行,不多時便回到了明都的傳靈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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