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幹了些什麼啊……”祝心雨喃喃自語,“不,我都幹了些什麼啊……”
在網路與意識的分界之處,上傳與下載的流量同時暴漲。
原本在討論問題的一眾弟子們的祝心雨突然停住,身體僵硬,繼而開始顫抖。人腦最優先的指令覆蓋了姿態修正程式。祝心雨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手指試圖擦拭不存在的淚水。
弟子們停止了討論,有默契的後退,離開這間房間,只留下大師姐在這裡照顧師父。
除開弟子之外,幾乎沒人知道祝心雨的這一面。內家武學的創始者、人類內功的極限、最接近“飛昇”的修行者,祝心雨,其實已經當了快二百年的病人了。
祝心雨的第一個弟子,是在第四武神的時代入門的。那個時候,祝心雨決心再一次作為俠客戰鬥,所以她尋找到了一個擁有卓絕天賦的小姑娘。她的弟子負責在她犯病的時候,將她轉移到安全的地點。
如果只有一個人的話,祝心雨根本沒法長久生存下去。
被困在木星衛星之後,祝心雨又逐漸擴大了弟子的規模。她只能透過網路進行有限的影響。對於那些有外功天賦的孩子,她通常會想辦法,引導他們進入俠客的社群。只有那些沒什麼外功天賦,但是內家武學一點就透的孩子,才會被她誘導著上了貨運船。
弟子們被賦予了兩個名字,一個很像是舊時代的人類名,用於門派內部維繫“氛圍”。另一個則是經典款式的計算機或程式,是對外的代號。
tx-0——羅乾零回到了自己的基座上,後背介面一一貼合。但是他沒有立刻進入線上,而是望著上方。
李雅妲——代號名atari2600,魂不守舍地坐到了她的身邊。這一門的人都這樣,儘可能在這個基地裡攢了一套儘量貼近人類天然狀態的義體。
這是用於安撫大腦的本能,用技術手段影響自我意識無法直接操控的神經網路分割槽。
阿零道:“你現在表情很奇怪啊……”
李雅妲搖頭,“我看著師尊倒下的時候嘴唇的動作了。她好像在說……‘傻孩子們,快跑啊’?”
“哦。”阿零點了點頭。
“你反應好平淡啊。”
“因為遲早會有這麼一天吧。我一百年前就應該死了,結果不止從綠林手下逃了出來,還得到了這麼多的家人,一起度過了這麼愉快的一百年。好像武祖最大的願望就是快樂一百年呢。”
“在不工作的前提下度過人生的最後一百年吧。”李雅妲直翻白眼,“我們被師父拐過來當機床的。”
“工作如果能夠積累成就感,那就是最幸福的事情。”阿零淡然說道,“我幫了師父那麼多忙,若是萬機之父被滅殺,俠義最終勝利,那肯定有我的一份。”
“反正跟武祖那個離譜願望肯定是兩碼事。”李雅妲搖頭。
只看祝心雨的反應,弟子們就大概猜出來發生的事情了。
或許還沒有直接暴露,但是距離暴露肯定已經不遠了。
在他們所在的地方,太陽系網路的中心,木星衛星的城市級計算中樞上空,駐紮著一支艦隊。這支艦隊處於完全的全頻段靜默狀態,只用點對點的鐳射傳輸組建內網,用以指揮艦隊。
這是一支行星鎮壓艦隊。
阿耆尼王一直以來都只確定,當初祝心雨逃到了這木星最大的幾顆衛星上,但是卻不確定具體位置。這個地方的位置太過關鍵,若是直接炸了,約格莫夫的雄偉計劃都要受到影響。再著彼時也是與第六、第七武神交戰的關鍵時刻。那一張最終壓死第七武神的圍剿網,離不開星際網際網路的支撐。
但哈特曼也不會讓祝心雨逃離。從那個時候開始,這個星球就再沒有升起過任何航天器了。所有工人與軍官都視同被流放在這裡,只有空降集裝箱運送物資下去,卻不許任何航天器從木星衛星升空。
這裡是死地。這裡寬進嚴出,只有材料送達。所有人決心透過集裝箱來到這裡時,便知曉自己的生命已是一場漫長的倒計時。
“你就不關心發生了什麼?”
“等半個小時,門裡自有人總結好。何必勞神。”阿零如此說道。
“你在想什麼。”
“師父這一次實在是……有失水準。”阿零說道,“我在想,是不是真的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
阿耆尼王可能會來吧。但是在此之前,“圖靈”祝心雨的精神就已經瀕臨崩潰了。
為了追求戰鬥力,祝心雨在兩百年前,就走上了一條或許就是錯誤的道路。
或許,阿耆尼王的路才是正確的方向……也說不定。
甚至於說……人類可能在更早的時候就走上了歧途。
在卑劣者的“竊國”時,“人類”這個物種就走上了演化了歧途。
超人企業使用人智,讓“智慧”與“設計”取代“隨機突變”,成為了“演化的動力源”。然而,對這個物種展開“篩選”的,卻依舊是不可捉摸的“命運”。
竊國者們成為了一種“選擇壓”。
曾經,超人企業義體研究機構的核心團隊之中,存在兩種聲音,一為“注重功能”,一為“模仿自然”。前者自不用說,是“人類自己來定義成功”的聲音。
而後者,則代表著“相對保守”與“穩妥”。這一派的學者基本認為,人類天然的肉身是最能適應人類精神的、幾乎沒有卡死生命運轉的bug的“成熟產品”。
對於保守派,向山曾如此評價:按照他們的標準,蟑螂作為一款產品,比人類成功太多了。人類上一次大更新是在幾萬年前,而蟑螂三點二億年前就停止大更新了。
對此,一名沒有活到秘密戰爭時代的學者如此回應——是啊是啊,蟑螂作為物種確實遠比人類成功,蟑螂是不可能自滅的,但人類有這個風險。一款作業系統最穩定的時候就是企業宣佈不再更新的時候嘛。
向山從來不掩飾自己傾向於“功能派”的立場。但是,他將所有爭論都控制在學術層面上,幾乎不會利用公司的行政力量介入爭論。而在日常的運營上,他也沒有因為自身立場而讓其他派別的人覺得不公平。
但是,竊國者們的“自然選擇”,卻淘汰了幾乎全部的“天生派”。
並不是說“功能派”就一定能活下來。但是那一波“替換”之中,好像只有約格莫夫、尼婭古蒂兩人可以算“天生派”的。
包括向山在內,“功能派”的先驅們活下來,原因只有一個,在第一波襲擊之中,他們身上安裝著功能遠超舊時代傭兵認知的義體。
而活下來的那些“功能派”想要復仇,也會下意識去尋找相同立場的“功能派”——因為這批人更擅長設計功能強大的“武器”。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而在名為“竊國者”的選擇壓面前,“功能強大”便成為了“適者”。
但是啊,按照正常的邏輯,在大滅絕中倖存下來的“適者”,應該會嘗試往不同生態位演化,重新變得多樣化。
但秘密戰爭時代之後,緊跟著就是昇華戰爭。自那時起,戰火就一直燃燒。
用於安撫先天本能、解決靈魂-軀殼衝突的技術手段,對比三百年前,基本毫無進步。這二百多年裡,沒有人有閒工夫研究這個。
三百年前的藥劑,三百年前的義體協議
向山為首的“功能派”成員,自然也就成為了早期俠客。他們在仇恨、怒火以及義憤之中,變得更加激進。
外功在這段狂飆突進的歲月之中成熟。
內功則在這段時間裡正式成立。
整個武道都帶有那個時代的鮮明特徵。在戰爭的狀態下,武學的開拓者們不再謹小慎微,不再恪守實驗室倫理。
但是,“戰爭狀態”是一種“常態”嗎?
轉化到演化史的話,“大滅絕時的環境”,就是地球的常規環境嗎?
不是吧?許多具備演化潛力的演化分支,就是因為環境劇變而滅絕。
而人類也確實失去了“穩妥的道路”。
祝心雨那一輩人——拓世者們,在這條路上走了太久太久。他們的思維方式被自己的經驗所影響。
祝心雨現在在做的事情,更是朝著自毀一路衝刺。
將語言模型內化為語言機能,將檢索爬蟲內化為記憶機能,分散式資料庫儲存著絕大多數記憶,社會關係靠著遠端的人格覆面終端構建……
假設,心智的模組性確實成立,那麼,是否可以利用技術手段,將每一個模組替換成“包含原有模組全部功能,同時具備更強功能”的強化模組,繼而構成一個“強化的心智”?祝心雨基於心智的模組化學說,在賽博空間裡“組建”了更強大的自己。
這也就是祝心雨在掌握資源、系統許可權乃至協作者全面落後於賈庫布·哈特曼的前提下,依舊穩壓這位人類第二二百多年的原因。
有一些俠客知曉了祝心雨門下弟子的部分狀況。他們很自然的誤會了,覺得阿耆尼王正朝著“非人”的方向改變,而圖靈一脈則是堅持保留人性。
可現實卻恰恰相反。賈庫布·哈特曼是在透過“扮演機器”,緩慢地調整自我、現實與本能之間的矛盾。而祝心雨及其弟子們,若是不“扮演”人類,就很容易徹底迷失。
祝心雨控制著弟子們的進度。所有弟子都只允許進行她十年之前嘗試的修行。這樣子的話,可以一定程度上削減這種苦行對弟子們的傷害。
同時,也是避免“一整個內家門派同時心智崩潰”這樣天災一般的人禍。
但就算如此,阿零也時常錯亂。他會感覺,自己已經不是一個人類了,“自我”的內部,其實是無數執行的電子模組。
只是啊,模組論,並不是絕對正確的理論。
它甚至沒有被所有研究者所接受。
模組論之所以能成為主流,是因為它是“最有用的理論”。人類曾根據模組論來發展人工智慧,因為程式設計師們從人類對認知的研究之中,挑選了他們認為有用的理論來設計智慧。
ai的技術突破為模組化理論提供了驗證和拓展的實踐場景。
人工智慧與心智模組論互為倚助,不斷發展。
但是,心智模組論用於描述人類自身的心智時,仍舊存在許多不足。
更別說以這個理論為基礎,來轉化乃至於強化一個已經存在的意識。
祝心雨的所有弟子們,其實都做好了心理準備。祝心雨甚至已經準備好了自己死亡後傳送的資料,讓弟子們分別繼承自己的積累。
李雅妲環顧四周,微微嘆息。儘管被困死了幾十年,但是……她真的很喜歡這個地方。她還記得剛來這裡的時候,師父還很清醒,偶爾還會跟年輕弟子們講講過去的事情。
她什麼都講。過去的事情,偉大的歷史,喜愛的故事,乃至於武祖閒暇時寫的小說——絕大部分都是不曾發表過的。
“到底還有多久呢?”她嘆息著,重新進入電子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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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應該是夢吧。
那是四十年代的一個普通下午,臨近週五下班時間。超人類主義公司的一家普通會議室裡,向山揉了揉鼻樑,想要擠出一點淚水來潤滑眼球。
現在偉大的事業還在起步階段,人類基準化與義體化程序還只是一個雛形。大家要忙的事情很多。不過按照傳統,不同領域的負責人們還是會每週碰頭一次,對著其他領域的同志們介紹一下自己領域最近的進展。
這是一個前所未有的超大型跨領域專案,至少他們這些人不能只盯著自己的領域。
這個時候,祝心雨推開會議室的透明大門,招了招手:“都留一會兒啊,給我幾分鐘。一點私事哈。”說著,她從夾在腋下的不透明檔案袋裡,取出一份a4紙的列印檔案,啪一下拍在了英格麗德面前:“麻煩看一下。”
啪、啪、啪、啪、啪……她轉著圈在其他人面前發放那些列印件。
但是卻很刻意地跳過了向山。
同時,嘴角還帶著壓不住的笑意。
向山頓時有了不詳的預感:“喂,為什麼唯獨跳過我?喂?”
英格麗德已經開始朗讀了。“‘星期天。我疲倦地點開資料夾……’”
“啊——啊啊啊啊!”向山立刻發出了很大的聲音蓋過英格麗德的聲音。他一隻腳趴在桌子上:“住手……給我住口!祝心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祝心雨從檔案袋裡拿出一大摞,一把撒在半空中:“親愛的朋友們!都來看看吧!偉大的科幻小說作家向山上個月完成的大作……”
“nooooooooo——”向山正要爬上桌子,不料卻被大衛一把按住。大衛半個身體壓了過來,向山一時之間呼吸困難,聲音都尖銳起來:“死胖子給我死開……”
“許!陶!把這‘傻逼’按住了!”大衛非常歡樂,用自己剛學會的中文“傻逼”強調語氣,“不要怪兄弟,山,你越是這樣我們就越是好奇的,真的……”
“撒開……撒開!”
向山盯著英格麗德。英嘉的閱讀速度很快。她瞪大了好看的眼睛,眉毛飛揚,旋即又皺眉。向山看著她越來越難壓的嘴角,不禁感到絕望:“我的一世英名……”他轉向祝心雨,“我明明那麼相信你……你居然背叛了我……”
“啊哈哈哈哈哈哈,好東西就應該大家一起分享嘛。噗嗤……哈哈哈哈……”祝心雨笑得蹲到了地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對不起,太好笑了……”
向山被大衛緊緊箍住雙手,絕望地看向天花板。
英格麗德:“……‘所以,你們這些恐怖分子,之所以潛入這家廠房……’”
“至少別唸出來……”向山現在連捂臉都沒辦法捂了。他語氣好像死了一樣:“至少別唸出來,太羞恥了。”
這個故事其實挺簡單的。一家日用化學品生產巨頭的工廠日常被環保恐怖分子偷襲。而這家研發部門主任,一次偶然的機會,捲入了環保恐怖分子前女友、前女友的現男友兼廠區安保部門負責人的大計劃之中,並逐步瞭解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前女友有感於“人類無法相互理解”,所以打算用技術手段消弭人類內心的隔閡。而這個技術手段,最終被用到了小說主人公,也就是“我”的身上,小說主人公被迫理解了前女友的思想。而廠區日常被環保人士圍攻,也只是為這一場大計劃做掩護。
一個俗套又狗血的故事。
而其中最好笑的,則是它的科幻點子。
“個體與外部環境之間的分界點,其實是免疫系統。免疫系統決定了‘個體’這個概念可以延伸到哪裡”,“神經系統演化上與免疫系統同源”——“因此,透過日化產品修改人類免疫機能的執行邏輯,繼而影響神經系統的運轉,就可以強制讓人類自我的識別擴張,做到‘推己及人’”。
尼婭古蒂放下手中的檔案,差點憋不住笑:“所以哦,寶潔跟聯合利華可以改變世界,拯救人類?”
大衛問出一個問題:“為什麼沒有高露潔?”
另外一人開口道:“沐浴露拯救世界……還有洗髮水。真的,太貼地氣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向山望著天花板:“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嗎……”
“哦,抱歉。”大衛鬆開向山。向山則跌坐回椅子裡。
“哎呀哎呀,別生氣啦。我覺得你內心還是很喜歡自己的作品的嘛。”祝心雨湊了過來,挨著那張椅子的地面坐下,蹭了蹭向山的胳膊,“你也想像景老師那樣,到老了才摳摳索索攢幾篇稿子,憋一輩子?”
向山嘴唇扭曲:“我的公眾形象……大家看到我這麼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形象會崩……”
英格麗德點了點頭,從會議桌上拿了一支紅色的水性筆:“嗯嗯,英文部分一眼ai翻譯就不說你了,漢語部分,有好多明顯的語法跟詞法錯誤嘛。你的語文老師一定很失望吧。我會幫你標出來的,記得改……”
向山怒不可遏:“黑我點子搞笑也不能黑我高考語文!”
約格莫夫皺眉,陷入深思:“要這麼說……嗯……訊號因子穿透腦血屏障的問題……如果是透過面部血管給藥,面前靜脈、眼靜脈,到眼上靜脈與顱內的海綿竇……這一段無靜脈瓣的血管……那樣子的話,小說裡的恐怖分子還要在攻陷潔面乳生產廠嗎……”
他自言自語著陷入深思:“為什麼要是日化品……”
祝心雨覺得好笑:“你怎麼還思考上了?這很明顯是讓男主角跟女主角一起洗澡而想的設定吧,為了這點醋包的餃子——呀!放開!別弄亂我頭髮!大不了今天我跟你一起洗嘛!”
後半句是對向山說的。
約格莫夫點了點頭:“說實話,日化品的儲存環境不是有機藥劑的良好儲存環境,不過這個點子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可取之處。看起來之前咱們的聊天你有聽進去呀,就你這個詭異的知識結構,居然能聽懂到這個地步。”
這個瞬間,會議室安靜了一秒。
尼婭古蒂忍不住問道:“你是說……有可行性?”
“說不定有呢。”約格莫夫說道,“但藥劑摻進日化品還長期儲存,然後透過物流影響全球,還是太科幻了一點。”
“等會,這沙雕小說裡讓全世界變得友好的計劃,就不科幻了?”大衛有些懷疑人生,“高露潔牙膏真能操作我的思維?”
“有那麼一丟丟可行性。”約格莫夫用兩根手指比劃了一下,些微的一點兒。他說道:“神經系統與免疫系統在演化上確實同源,比如,神經肽y在神經系統和免疫系統的交流中扮演重要角色。神經系統與免疫系統還共享許多相同或相似的訊號因子,也有大量完全一致的訊號受體。這一套系統在演化上具有高度保守性。負責神經系統免疫的小膠質細胞,與外周免疫細胞,在行為模式上也具有極高的相似性。而免疫系統也是身體為數不多可以儲存資訊的系統。感覺神經元可以調控免疫。”
“在動物剛剛誕生的古老歲月裡,細胞剛剛開始分工、分化。那個時候,一種可以調節其他細胞生命活動的細胞,就是神經系統與免疫系統共通的源泉。只是,免疫系統與神經系統走上了完全不同的演化道路。”
“神經系統在細胞分化上很純粹,在結構上極其複雜,而免疫系統則是分化出繁多的細胞種類,整體卻是一張流動的網路,另一種程度上的智慧。”
這一點約格莫夫確實很有發言權。
神經細胞的生命週期逆轉藥劑“還丹酶”,以及免疫系統的生命週期逆轉藥劑“18:3藥劑”,都是他的早期成就。每一種都可以調取細胞的生命初期狀態,達成“去分化”的效果。
約格莫夫最先完成這兩種藥劑,也確實不是偶然。
“如果你說……人類自我的排他性,與免疫系統對外源物的排斥有相似的底層邏輯,也不是毫無可能。如果反過來做出干涉……”約格莫夫如此說道。
“草,居然還是硬科幻。”許道證如此評價。
——啊,這是夢。
祝心雨已經醒了過來。她已經從回憶之中抽離,懸在半空之中,俯視在地上笑得前俯後仰的自己。
——可悲的夢境。
“硬科幻,是那話兒硬的硬嗎?”回憶中的自己如此放肆大笑。
約格莫夫擺擺手:“我覺得更科幻的部分是,這個沙雕故事的主人公居然可以靠著跟上司一起洗澡,巧立名目把這種研究塞進明面上的研發專案裡。”
向山低頭:“臥槽,我覺得這才是最現實的部分,真的……”
這一下,大家都不笑了。
按照記錄,約格莫夫跟向山在這之後的倆個月裡都被稱呼為“世界毀滅兄弟”。
祝心雨悲哀的望著回憶中逐漸模糊的那些人影。那些死於暗殺的朋友,那些壓根沒有活到秘密戰爭的朋友。
“我真是該死啊,事到如今還有什麼臉面回憶起他們呢?”
祝心雨收束自己的意識。
“為何還要想起這件往事呢,真是……”
她看向了回憶中的約格莫夫。約格莫夫其實也只是隨口胡侃而已。
但是,他確實是真正的生物學神話。
免疫系統的核心功能是透過區分“自我”與“非我”——即外源物——來維持機體內穩態。而“意識”的運作,也來依賴映象神經元的功能,來自於對“自我”與“非我”的認知。
壓力、情緒等心理因素可透過神經內分泌系統影響免疫功能。比如,壓力激素可以抑制t細胞活性。這間接反映心理狀態與免疫反應的關聯——它們之間存在相似的同調控通路。這就好比同一個元件廠家生產的電子元件,在不同硬體廠家組裝成了不同的硬體,執行完全不同的軟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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