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軍報後,嚴毅心中一動,主動將軍報遞給盛慎:“盛公,果然不出我所料,朱治已經出兵了,最遲後天就會抵達這裡。”盛慎聞言一驚,本欲避嫌不看,卻是禁不住心中對此事的重視,終是伸手接過了軍報。
他雖內心焦急,但在觀看簡牘時,始終正襟危坐,毫無急切之態,可見禮儀已深植其骨髓之中。
盛慎看完簡牘,心中最後一絲猶豫也蕩然無存,直言問道:“少君可派出多少士卒護送百姓?”
嚴毅思索片刻,語氣客氣地道:“我已打算撤軍,勞煩盛公馬上組織百姓,今日就前往運城,我會安排五百軍沿途護送,並且親自率領大軍殿後,掩護百姓撤離。”
盛慎對這個回答很滿意,起身說道:“大部分百姓都已準備妥當了,隨時可以啟程。牛車太慢,請少君借老夫一輛軺車,老夫即刻回鄉組織鄉民。”
嚴毅本來打算給他安排一輛更舒適的輜車,但他深知眼前這個老人的脾氣,說是軺車,就必然只肯乘坐軺車,連忙吩咐姒青道:“速去給盛公準備一輛軺車,另外再把我常用的那張榻席放到車上。”
盛慎並未拒絕嚴毅這‘多餘’的安排,急步朝軍帳外走去,剛走出幾步,又轉身走了回來,朝嚴毅說道:“以老夫對鄒他的瞭解,他可能會在夜間發起偷襲,少君切不可大意。”
嚴毅朝他施了一禮,恭聲道:“多謝盛公提醒。”
事實上,他早已在這方面做足準備。
盛慎微微點頭,跟隨姒青離去。
嚴毅隨即召集眾將議事。
此次出征,他除了將範偃、曹秋留在運城繼續主持募兵和統轄守城、後勤諸事外,其他將領大部分都帶在了身邊,光是軍侯就有二十多人。
半個時辰後,諸將陸續離開帥帳,各歸本部,收拾器械、輜重。
鄒他帶著韋寬、李辯等人,臉色陰沉地站在城牆上。
早在一個時辰前,他們就已經來到了這裡,吸引他們過來的,並非城下收拾行裝計程車卒,而是那些朝雲巢鄉湧去的百姓。
即便是傻子,也知道這些百姓要幹什麼了。
鄒他的臉龐彷彿罩上了一層寒冰,整個人都透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
從他緊握劍柄的右手上暴起的一根根青筋,可以看出幾分他此刻的心情。
“豎子!欺人太甚,吾誓將汝碎屍萬段,以洩心頭之恨!”
鄒他憤怒到了極點,他萬萬沒想到,嚴毅只來了數日,居然就要將他治理了數年的百姓全部帶走,那種感覺,就像是跟隨自己多年的老婆被人拐跑了一樣。
同時他的心中也湧起一絲羞辱,百姓們拖家帶口離去的這一幕,深深刺激和傷害了他,令他覺得自己遭受了背叛。
人都跑光了,我要這空城有何用,以後誰來給我種地、納稅、納糧?鄒他心裡一陣空虛。
想必用不了多久,此事就將傳遍江東,而他也將淪為整個江東的笑柄。
但是嚴毅軍就在城下虎視眈眈,他只能眼睜睜看著百姓離去,什麼也做不了。
砰!鄒他狠狠一拳砸在牆磚上,痛徹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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