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城初定後,嚴毅便有意延攬學者在城中授學、講法,以此教化、警示百姓。只是麾下儒法之士甚少,難以施行,今日路過這座小院,倒是提醒了他,民間亦不乏通曉經書、律法之人。
這些人或隱於山林,或潛心學問,有的是家學傳承的寒門子,有的是卸任歸鄉的小官小吏,還有的是有志於著書立說的修士。此等人士,雖不為世俗所知,名聲不顯,但其德行與學問,未必就比那些靠著家族顯露名聲計程車人差多少。
嚴毅讓他們出來做事,他們不一定願意,但如果是讓他們出來授學,想必其中一些人還是很感興趣的。
傳授聖人之學,使其澤被後世,本就是文人推崇的事。
嚴毅想到此處,心裡的把握頓時多了幾分,困擾多日的一個煩惱煙消雲散,興致大起,不知不覺間已走到臨近城牆處,於是又帶著眾人向左而行。
就在他的身影將要從街口消失之際,後方百餘步的一條里巷中,忽然走出一個神色憔悴卻難掩其俊朗之色的青年,雙眼看似漫不經心地朝嚴毅望了一眼,目光停留在其身上的一剎那,眼中驟然閃過一絲怨毒。
此人正是昔日的長水校尉周玉。
運城一戰後,周玉從雲端跌落泥沼,淪為了一名階下囚。
嚴毅雖未殺他,卻盡奪其私產,僅給他安置了一間小院度日,曾經圍繞在他身邊的那些部屬和女人,死的死散的散,如今陪伴在他身邊的,只剩下他的髮妻和兩個小妾,以及兩個不滿五歲的兒子。
昔日榮光化為泡影,令一向自傲的周玉心中產生了深深的痛苦和失落。
更讓他難以接受的是,他最喜歡的親姐,居然被嚴毅收入了房中!
當得知周氏成為嚴毅婢妾那一刻,周玉的心都碎了。
他本就怨恨嚴毅,如今對其更是恨之入骨,在刻骨的仇恨驅使下,昨日他偷偷找到萬秉和樊毅,試探二人口風,試圖蠱惑其一起投奔吳景。
但現實又給他上了生動的一課,他連投奔吳景的意圖都還未說出,僅僅是說了幾句抱怨嚴毅的話,萬秉和樊毅便瞬間翻臉,將他趕出了府宅。
想起這一件件、一樁樁,周玉恨不得立刻拔出劍來,衝上去將嚴毅砍為肉泥,以洩心頭之恨。但是他不敢,別說嚴毅隨從眾多,就說這百米之內,也必然隱藏著對方不少爪牙、死士,暗中護衛。
當嚴毅的身影從眼前消失後,周玉深吸了一口氣,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面無表情地拐入了里巷。
萬秉和樊毅這兩個叛主求榮的狗賊隨時可能出賣他,他必須馬上離開運城,去投奔吳景。
也只有依靠吳景,他才有望報此仇,雪此恨!就在周玉思索該如何逃出城的時候,嚴毅正帶著眾人朝北區走去。
北區的面積僅次於東區,縣市、府庫、諸倉廩、工坊、匠作監、鹽鐵司、織造司、典農署皆設在這裡,也是頗為熱鬧,尤其是距離東區不遠的縣市,更是人聲鼎沸,熙熙攘攘。
嚴毅擔心擾亂縣市秩序,便未去市集,帶人直奔匠作監而去。
匠作監由二十多間房舍構成,佔地頗廣,外面還建了一排圍牆,臨牆道路上不時有巡查計程車卒走過,顯得戒備森嚴。
眾人剛走到監門處,便聽到一陣乒乒乓乓的鐵器擊打聲和嘎吱作響的鋸木聲從門後傳來,監門臺階上站著十名配刀執戟計程車卒,看到嚴毅走來,一名士卒連忙將緊閉的監門推開。
曹秋等人心裡納悶,匠作監的守備何時變得這麼森嚴了?
走進監門,第一感覺是凌亂,只見數十步長寬的院子裡擺滿了各種雜物,左側是一架風箱和一個模具臺,右側是一輛正在製作中的記裡鼓車,地上隨處可見斧、錛、鑿、鋸、鑽、銼、墨斗、角尺等物。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