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屋簷下,如鳥棲淺枝,動輒得咎。錢銅雖然心中恨極嚴毅,但也不得不低眉斂目,奴顏婢膝,以免遭受皮肉之苦。
皮肉之苦也就罷了,那陰獄的滋味他是當真不想再嘗試了。
嚴毅往前走了兩步,在錢銅身前的胡床坐下,眼眸閃過一絲危險的精光,就像是觀賞自己捕獲的獵物,居高臨下地審視錢銅。
錢銅渾身肌肉緊繃,寒毛直豎,胸腔裡的心臟像是突然被人緊緊攥住了,發出劇烈的跳動。
他垂著頭,艱難地嚥了一口唾沫,忽聽頭頂一道低沉渾厚的聲音驅散了周圍的寂靜:“我欲征討鄒他,不知錢君可有良策助我破敵?”
錢銅聽到鄒他兩個字時,身體顫了顫,手指不自覺揪住了衣襬:“小人乃是敗軍之將,哪有什麼良策可言。少君英明神武,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定能輕鬆剿除鄒他。”
嚴毅嘆了口氣,站起身來,語氣中帶著一絲遺憾:“我好意來看你,你卻以虛言搪塞,分明是藐視於我。來人,將其送回陰獄,以後此人資訊不必再報我。”
一名滿臉橫肉的獄卒聞言走到錢銅身前,揚起手中一把帶著細小尖刺的銅尺,惡狠狠抽在錢銅臉頰,尖刺刺破皮肉,血珠四濺,錢銅嘴裡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嚎。
獄卒恍若未聞,如同對待牲畜一般,快速將錢銅的衣褲扒光,在其肥碩的屁股上踢了一腳,然後一把抓住他的頭髮,粗暴地朝屋外拖拽。
錢銅心膽俱裂,顧不得肉體上的疼痛和心靈上的屈辱,在經過嚴毅身旁時,拼命抱住他的一隻腳,哀叫道:“少君饒命,我有良策,我有良策!”
嚴毅重新走到胡床坐下,淡淡道:“既如此,便說說汝之良策。我非嗜殺之人,你的兒女,我已經吩咐了人照顧。只要汝言可行,我就放你與兒女團聚,保你安度晚年。”
錢銅擦了擦嘴角的血漬,忙不迭道:“不知少君現有多少士卒?”
嚴毅瞥了他一眼:“五千。”
錢銅聽得眼皮一跳,心中畏懼更甚,努力擠出一絲諂笑:“五千軍夠了,仁城周圍沒有大河環繞,水源較少,少君只需領軍圍住仁城,快則三月,慢則半年,守軍自亂,屆時少君再揮軍攻城,定可輕鬆佔領城池。”
仁城指的是仁王城,為鄒他所築,鄒他自號東吳仁王,所築的城池也被他以仁王二字命名。
嚴毅微微頷首,昨日他也與徐盛等人探討過,多數人都傾向先圍城,再斷水源亂軍,最後一戰而定。
不過仁城的這個弱點眾所皆知,鄒他也一直在城內挖掘水井,已經取得了一定成效。
數年以來,鄒他與錢銅守望互助,錢銅潰滅前,還真沒哪個勢力能將鄒他困到水盡的那一天。
“三至六個月的時間太長了。”嚴毅搖了搖頭。
這個時間對他來說確實太長了,屆時說不定吳景都已攻至烏程周邊諸縣了。
錢銅見他一臉不耐之色,連忙道:“小人在仁城也有一些內應和交好之人,可以暗中讓他們向城中水井投毒,或是將腐爛的牲畜屍首拋入井中,汙染水源,只要疫病一起,仁城立刻就是少君的囊中之物。”
嚴毅暗道我要一座死城何用,不過錢銅口中的內應倒是讓他很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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