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長鬆了口氣,腳下的城牆和已經出現在視野中的幾十名援兵給他帶來了一絲安全感,內心的緊張情緒得到了有效的緩解。就在他念頭紛亂,開始思索該如何應對吊橋失守之責時,忽然感受到了一絲大地的輕顫,一陣陣沉悶的馬蹄聲如滾雷般由遠及近,密集而有力,每一聲都彷彿一記重錘,敲擊在他的心頭。
屯長勃然變色,大步走到箭窗前,只看了一眼,整個人便如同一尊雕塑般呆住了。
藉著從東方天際透射而來的一縷熹微光亮,他看到遠處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排黑影,起初只是薄薄的黑點,但很快,這些黑點迅速擴大、匯聚,形成了一片烏雲般的陣勢。縱然此刻天色依然昏暗,也無法將其掩蓋。
屯長渾身止不住顫抖起來。
事實上,早在吊橋那場短暫的廝殺發生時,察覺到動靜的嚴毅便果斷下令全軍朝錢公壘推進。
吊橋落下時,全軍距離錢公壘已不足三百米。
望著前方朦朧的城寨輪廓,殺入城內的渴望和即將交戰的緊張氣氛暫時驅走了士卒們身體裡的疲憊,短暫休息過後的軍伍猶如一片黑雲,殺氣騰騰地朝城寨壓了過去。
徐盛和陳敢領著近百士卒在吊橋南側結陣守禦,看到大軍臨近,連忙迎了過來。
“末將幸不辱命,已成功奪取吊橋!”兩人肅然的神色間難掩一絲喜色。
“此番若能攻克錢公壘,兩位當記首功!”嚴毅跨坐在馬背上,誇讚兩句後,神情轉為肅穆,眉宇間凝結著濃濃的殺氣,沉聲吩咐道:“傳令全軍,立即攻城!”
喏!眾人大聲領命而去。
隨著軍令下達,軍陣開始發生明顯的變化,三百名刀盾兵推著八架雲梯衝出,匯合了吊橋前的近百名士卒,吶喊著朝右側城牆衝去。
這兩曲刀盾兵全部是由嚴氏精銳構成,其中一曲本是弓弩手,此時也換上了刀盾,被嚴毅派來攻城。
攻城戰的殘酷尤在野戰之上,士卒登城時的心理壓力極大,很容易產生恐懼、絕望等負面情緒,也只有這些久經戰陣的嚴氏精銳,才能令他放心。
緊跟在刀盾兵數十米外的,是四百名手執弓弩的丹陽士卒,他們將擔負起掩護刀盾兵攻城的任務,用弓弩對城牆上的守軍進行壓制。
三百名豪右子弟在本次攻城中處於第三佇列,一旦四百名刀盾兵無法一鼓作氣攻上城牆,他們將立即發起第二輪進攻。
四百名騎兵則是充當後隊,嚴陣以待,如果能夠攻佔城門,他們將會是第一支衝入城內的部曲。
由於此次攻城事關重大,除了陳敢、徐盛、趙錯等人全部參戰外,就連範偃也換上了一身鎧甲,親臨城下督戰!
全軍真正置身戰場之外的,也只有嚴毅和護衛他的二十餘名死士了。
“殺!先登者賞錢十萬,增秩二等!”
在震天的吶喊聲中,第一批參與攻城的四百名刀盾兵分成八隊,冒著箭矢衝向城牆,在城牆上豎起一架架雲梯,左手舉盾,右手執刀,蟻附而上。
四百名丹陽士卒在城下百步開外站好佇列,張弓搭箭,一排排密集的箭雨朝城牆傾瀉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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