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立在嚴毅身側的趙錯看得目眩神迷,十多天前,他還只是一個家境貧寒的鄉中輕俠,何曾想到會有一天,能夠和滿城顯貴一起共賞歌舞呢。就連一向沉穩的徐盛,也看得目不暇接。
陳敢更是眼饞得不住吞嚥口水。
舞姬後方榻席上,跪坐著一個侍女,雙手纖纖,正在撫琴,琴聲清揚婉約,悅耳動聽,正是這個時代宴樂賓客常用的鹿鳴之曲。
悠揚的琴聲中,一名名婢女端著熱騰騰的肉菜和各種時令瓜果,穿梭於席間。
一名清秀的婢女跪在嚴毅身旁,正在為他斟酒。
嚴毅跪坐在鋪了羊皮的榻席上,雙手按膝,神色沉重,對眼前的美酒佳餚視而不見。
“少君為何不動箸,是飯菜不合口味嗎?”費尚時刻觀察著嚴毅,見他端坐不動,身為主人,不得不出聲詢問。
嚴毅長長嘆了口氣:“百姓困苦,賊寇肆掠,每當想到這些,我便心中愁悶,飯菜雖然可口,又如何吃得下。”
話音落下,儼然一股寒風從屋內刮過,滿屋的交談聲戛然而止,一些人正用箸夾著菜餚,伸出去的手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半空,撫琴的侍女也有些不知所措地停了下來。
費尚額頭青筋直跳,乾笑一聲:“少君說笑了,日前雖有賊寇入境,卻已被大帥輕鬆擊退,去年更是難得的豐收之年,百姓家中都有餘糧。”
嚴毅冷笑一聲,伸手指向之前告辭離去又被攔下的兩人:“費君此言差矣,尚有此等劣紳惡霸魚肉鄉民,百姓又怎麼會有好日子過呢。”
說完後,他轉頭看了一眼坐在下首一張漆案旁的曹秋。
曹秋會意地站起身來,下了閣樓,往莊園外走去,很快就捧著幾卷簡牘返回了主屋。
那兩人早已嚇得臉色發白,抖如篩糠。
嚴毅從曹秋手中接過簡牘翻閱了一會,隨手擲在地上,揚聲道:“諸位請看,這一件件、一樁樁惡事,簡直罄竹難書,來人,將這兩人拖下去,下獄查辦!”
木梯處蹬蹬作響,幾名守在樓梯口計程車卒氣勢洶洶地走上來,將大聲求饒的兩人按倒,往樓下拽去。
“且慢!”費尚臉色鐵青地站了起來,沉聲道:“少君,能否給鄙人一個面子,改日再處理此事。”
今日乃是他在家中設宴,若是任由嚴毅將他邀請之人帶走查辦,不用等到明天,今晚此事就會傳遍烏程街巷,費氏名聲將一落千丈。
嚴毅起身走到他身旁,用只有他一個人能夠聽見的聲音說道:“吳景之信可回否?”
費尚臉色蒼白,呆立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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