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諸將恭聲領命,依次走出軍帳,各自前去準備。傍晚酉時,營地起釜造飯,供應的飯量比平日多了三成,還有不少肉乾,除此之外,還給每個士卒準備了一份乾糧。
嚴毅戴著箬笠,一個個營帳地探視,安撫士卒之心。
大戰在即,鼓舞士氣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一支部曲,一千五百人,每個人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他們中的每一個人,都有不同的人生經歷和想法,如何將這些獨立的個體凝聚成一個整體,意志堅定地去共同完成一件事,就是主將需要具備的基礎能力了。
嚴明軍紀,加強操練,善待士卒,許下重賞,任用良將統領各部,把主將的意志傳遞給每一個士卒.這些都是嚴毅在做的,不過他依然不放心,親自前往各曲,做著最後的動員。
動員的物件,主要集中在四百豪右子弟和四百丹陽士卒。
前者多是自幼習武、兵馬嫻熟之人,並且讀過一些書,已然具備成為一名精銳之兵的所有條件,欠缺的只是戰場廝殺的經驗和嚴明的紀律。
後者身體強健,能吃苦耐勞,並且骨子裡有一股丹陽兵獨有的兇悍之氣,雖然欠缺訓練,但對嚴毅十分信服,士氣很高。
一番動員下來,已過去大半個時辰。
戌時,全軍整隊完畢,彷彿一隻即將出籠的野獸,在岑明山南肅然而立。
雨點落在一頂頂箬笠上,又順著笠沿落下,在地面濺起一朵朵晶瑩的水花。
閃電偶爾劃過天際,映照出一張張或興奮、或緊張、或嚴肅的臉龐。
嚴毅站在一處山坡上,右手扶劍,掃視了一眼整齊肅穆的佇列,朝身旁的範偃點了點頭。
範偃大步走到軍伍前列,低喝道:“出發!”
就在嚴毅部趁著雨夜,悄無聲息地朝錢公壘行進之時,遠在運城的姒青,正輕輕拉開一扇佈滿綠色黴斑的木門,透過門縫朝外張望。
門外是一片泥濘地,雨水交織成一片銀幕,從天空簌簌落下,洗去了泥地上雜亂的腳印。
四周一片寂靜,透過重重雨幕,可以看到一截五六米高的城牆聳立在百步開外,偶爾會有幾個朦朧的人影從城牆上走過。
城牆上築有箭樓,此時樓內卻是空無一人。
姒青觀察了一會,又輕輕將門掩上,回到屋內。
這是一間很小的房屋,長寬大約只有六七步,地面是凹凸不平的泥地,鋪著破爛的榻席,四周則是黃土夯築而成的粗糙牆壁,閃電偶爾劃過天際時,可以看到牆壁上有著煙燻的黑色痕跡。
頭上是由木板和稻草簡易修築的屋頂,並不能完全遮雨,不時有水珠沿著縫隙滴下。
屋內還有另外四人,都是身材魁梧的漢子,穿著髒破的葛衣。
看見姒青回過頭來,其中一個漢子輕聲問道:“姒君,外面情形如何?”
姒青的眸子在夜色中閃爍著一絲亮光,壓低了聲音說道:“城牆上的守軍比平時少了很多,箭樓上也沒有看到人。”
漢子有些緊張地道:“不知少君會不會在今夜攻城,姒君,要不要先把眾人召集起來?”
姒青想了一會,緩緩道:“此時不急,先等上一個時辰,再分頭通知,讓大家今晚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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