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燃丹青

第254章 史官

果如永平帝所預料,內監司按部就班循診,診出三品之中,西山大營右營校尉、戶部右侍郎、北鎮撫司指揮、鴻臚寺卿等七人身中‘牽機引’,聖人親諭:身中“牽機引”之人皆入御史臺飲茶,若講不清身上這毒是怎麼來的,那便引病致仕吧。

本因接著查下去,卻因寧武關忻州城內突然遇襲,四下排程耗神費時,內監司對二品及以上、勳爵世家的問診便推至十日之後。

恰在第十日,山海關外的燕雲嶺喬城遇襲。

此次遇襲,較忻州不同的是,韃靼入城後並未撤離,反而在城牆上紮營,號稱要在此城度過草原上最難熬的冬天,一時間城中軍戶遭燒殺搶掠,民不聊生。

眾臣請命,武定侯、北疆軍參將崔白年即日回山海關領兵,崔白年卻邀前太醫院醫正、醫簿劉孫二人入府常住診病,以此為由,向朝堂昭示他身體微恙,恐怕難擔大任——但誰都曉得崔白年究竟想做什麼:藉此契機,再次逼皇帝服軟,逼皇帝就此收手,放過朝中江南一派的諸臣。

以矛盾激化為代價,以燕雲嶺四百一十七戶軍戶為犧牲,永平帝確定了一件事。“青鳳”與韃靼必有勾結,卻仍未摸清崔白年與關外通訊的手段。

“.不可能,絕無可能!”

年輕的帝王左手手腕纏佛珠,推一顆便是誦一遍經,他生來體弱,這是他生母方太后為他求的保命珠子,他雖不信,卻也日日戴著。

佛珠敲擊在案桌上,清清脆脆,好似地下傳來的迷離佛音。

徐衢衍眸光深邃,卻晦暗不明:“你是說,武定侯府一個人都沒出來過?”

吳大監躬身:“都打著‘家主身有微恙’的旗號,府邸至始至終大門緊閉,不只是人,連一隻鳥、一根毛都沒飄出來——是薛大人親自盯下的梢,一連數日,連家也未回。”

“大長公主府呢?”徐衢衍壓低聲音問。

“除卻採買的管事,亦無人進出。”吳大監佝得更低:“跟蹤後,並無異樣;包括進出京師的人員,地上的都盯著,水上的也抓得緊,皆無異樣。”

那怎麼傳遞訊息?

如若韃靼想要夜襲成功,至少需要三個提示:一是攻哪裡?二是何時攻?三是若想襲擊順利,韃靼必須有所攻城池的輿圖,否則燕山一脈的天塹,會將進攻的韃靼拖成天寒地凍的冰雕。

三者缺一不可。

單是輿圖一項,便很難藏匿。

山縱澗橫,即便是比尺十萬比一,一張完整的輿圖也應有六尺至四尺,並不能隱蔽地收斂在袖中。

徐衢衍身形後仰,左手習慣性摩挲佛珠,腦中萬千個念頭奔騰而過,卻無一例外地中道崩殂。

徐衢衍陷入深思,吳大監畢恭畢敬地半抬起眸子,試探問道:“聖人,咱們仍舊按兵不動嗎?”

徐衢衍回神,眸色轉向吳大監,雙唇抿緊。

動,有兩法:一則,遂了崔白年的意,放過現在正查著的人,將他送回北疆,以圖後效;二則,置若罔聞,穩坐釣魚臺,只待“青鳳”露出破綻,或是哪知“青鳳”口供被撬開,那麼他可以安排人順理成章接替崔家的北疆軍,一路向北收歸燕雲。

前者放長線釣大魚,恰好能夠支開崔白年,京師的局面變得簡單許多,但放虎歸山始終太過冒險,就算他藏有後招,也很有可能寡不敵眾,功虧一簣,更何況,他還沒搞清楚崔家與北疆究竟如何通訊?萬一裡應外合,打他個措手不及,祖宗基業豈不是毀於一旦?

而後者,於情於理、於公於私,他都說得過去,至少後人史冊論載,不至於墮了他的名譽、砸了他的招牌,且收益明顯,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可能犧牲掉不知何幾邊關軍戶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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