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口碼頭,魚市。
一名偽裝成魚販子的行動處特務,拎著一桶魚正在裝模作樣——選擇了這個職業做偽裝,天還沒亮就得老老實實的混在魚市裡。
可能是因為魚簍裡裝得太滿的原故,所以引起了一名拿著筆記本的青年的注意,對方徑直過來“逮住”了他:
“我是重慶社會局的專員,正在做一個調查,你配合我一下,我問,你答。”
不等特務拒絕,青年就攤開筆記本,徑直詢問了起來。
第一個問題就是這個魚市的稅率。
被“逮住”的特務聽著青年的詢問,頭皮發麻。
我特麼是過來幹活的,根本就沒打聽狗屁稅率好不好!
他很想掏出自己帶著的社會局證件,告訴對方是自己人——但一看對方這般的專業,特務知道自己要是掏出社會局的證件,沒準對方還會報警。
雖然沿口碼頭找不到一個警察。
但行動處做事要求的是低調,鬧騰起來對自己沒好處,他猶豫著說:
“稅、稅不高,官爺,我、我還要賣魚,要不……”
“配合社會局調查是每個公民的義務——”
社會局的專員認準了對方,不管他說什麼託詞,咬死了以他作為為調查物件,特務心中崩潰,心說難不成是我掛社會局成員次數太多遭報應了?
好在這時候他的組長注意到了這邊的異樣,暗地裡打出了幾個手勢後,幾名偽裝成魚販子和客戶的特務就圍了過來,一頓七嘴八舌的掩護下,特務逮到了機會撒腿就跑,剩下的人隨後一鬨而散,氣的社會局的青年直罵娘。
負責這片區域的特務頭子也被驚動了,他暗中觀察了一番做調查的社會局專員後,趕緊向手下下令:
“讓兄弟們都機靈點,千萬別讓這小子給逮住。”
命令很快就傳達了下去,隱匿於各處的特務聞訊後紛紛留了個心眼,但凡是看到拿著筆記本做調查的社會局青年,紛紛毫不猶豫的避開。
社會局專員自然就是張安平。
他剛才是故意逮著行動處的特務詢問的,目的就是為了讓行動處避著自己,顯然這番作為很成功,接下來他裝模作樣的問詢,周圍就沒有一個特務環伺。
這讓他有了充沛的自由,在人來人往的魚市轉悠了一個小時後,徹底查清楚了行動處在魚市的佈防。
對行動處的佈防,張安平就一個想法:
松!
無論是抓捕還是反偵察,張安平現在都稱得上是這一行的老祖宗,他只要看一遍抓捕的佈置,就能從佈置上猜到抓捕者大半的心思。
他用了不到二十分鐘,就確定了行動處在魚市的抓捕佈置,得出了一個“松塌塌”的定義後,又不得不花兩倍的時間來確定自己是不是遺漏了什麼——經過再三的審視,終於確定自己確確實實沒有看錯。
所以,行動處在魚市的佈置,的確是:
松。
按照張安平在大腦中的估算,就這種鬆垮的抓捕佈置,若是按照五十名被抓捕者來算,起碼有一大半的人,會輕易的從抓捕網中溜出去。
【沈最,倒真的是聰明的緊。】
張安平心中哂笑,很明顯,沈最沒想著將這些綁匪一網打盡。
沈最之所以有這樣的佈置,不僅是揣摩上意,肯定也有同情的原因。
說一個特務具備同情的心理,聽起來有些怪,但特務終究是活生生的人,既然是人,具備人的情感本就是應有之意。
【看來比我想象的更容易——沈最既然在魚市這邊的佈置以松為主,那麼,必然會有緊的一方面,一張一弛才好交差,那……緊的方面會是?】
房名輝!
張安平馬上就有了答案。
【看來,沈最對房名輝的判斷跟我類似,也確定房名輝會在暗中觀察。】
張安平不可捉摸的笑了笑,房名輝這次輸定了——他以為所有人都是棋子,都會任由他擺弄,這是他犯下的最大的錯誤。
沒有當過幾次棋手,卻敢直接上桌博弈,對弈的物件還是沈最這種老特工,真以為沈最年輕就好利用嗎?
……
林楠笙也在扮演著社會局的調查員,雖然也挺專業,但他還是儘可能的避開了認識、見過的行動處特工。
終究是心虛,沒有張安平那麼大的膽氣。
藉著“調查問卷”的掩護,他也漸漸摸透了行動處在魚市的佈置,並且得出了和張安平一樣的結論。
只不過他沒有張安平想的那麼深,他唯一的想法是:
沈最,肯定還有後手!
他不認為沈最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他認為沈最肯定是想將綁匪一網打盡,但自己目前看到的結果是松——行動處在魚市,彷彿佈置了一張網口能透過兩尺魚的大網,這種有悖於正常情況的現象,只有一個解釋:
對方還有後手。
而這後手,是他所沒有看到的。
【不行,必須想辦法查清楚,要不然接下來就麻煩了。】
正構思怎麼才能查出行動處的後手,張安平卻找了過來。
“有問題,有很大的問題——我想再走走。”
林楠笙彙報的時候,語氣並不急切,有種學生向老師答題的趕腳。
他本能的認為張安平已經查出來了結果,而他則像是做題似的——現在雖然給不出答案,但自己卻發現了問題。
“給你的感覺是什麼?”
“松。”
“有什麼想法?”
“還有後手是我沒有看到的。”
張安平笑著搖頭,給出了一部分的答案:“你看到的就是這邊的全部,沒有後手。”
這下輪到林楠笙愕然了。
想了想,他試探的給出答案:
“他想放水?”
“理由呢?”
理由……
林楠笙猶豫了下:“揣摩上意?”
上意——上意就是張安平的意思。
而張安平的意志從一開始就是:都是自己的兄弟。
後來雖然變了,但還是:只誅首惡!
“還有呢?”
林楠笙這下不會回答了。
張安平一邊四下張望,一邊說:
“每一個對手,你需要儘可能的去分析他的性格,從他過望的行動、處事的方法等等去分析。”
“佈局,說到底是算計對手,如果對對手不熟悉,摸不清對手的性子,就在咫尺的例子你忘了嗎?”
近在咫尺的例子就是張安平。
算無遺策的張安平,馬失前蹄的次數不少,但都是他故意放水,真正的馬失前蹄就一次:
老岑被房名輝給抓了!
簡單概括下:
張安平沒有發現綁匪集團有明暗兩個負責人,更不瞭解房名輝的性子,才導致發生了這麼多的事。
其實張安平的算計沒錯,如果房名輝在接受了十換一後,不想著去反算自己的這幫兄弟,他根本就沒有理由為難老岑。
拿錢後走人,對綁匪集團來說是唯一的出路。
但房名輝不想拿這麼“點”錢,所以接二連三的鬧出了么蛾子,其實根本的目的就一個:
拖延時間佈局,讓保密局替他清除所有分贓的物件。
所謂的跟保密局與虎謀皮、所謂的跟唐宗謀皮,都是拖延時間的招式罷了!
這件事能水萬八千字,暫時就此打住,以後再水。
林楠笙明白張安平說的“例子”是自我鞭屍,一想到連算無遺策的老師都因為一時的大意險些釀成重錯,林楠笙臉色不由凝重:
“我明白了。”
張安平不再糾纏這個話題,抬頭望了眼已經亮起來的天色後,他輕聲說:
“接下來……準備行動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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