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沈最來說,這一次的抓捕,太失敗了。
他判斷錯了一件事:
他認為房名輝的求生意志應該是很大的,畢竟手裡有這麼一筆錢,他一定會想方設法的爭取生機。
只要他在努力的爭取生機,自己就有足夠多的方式將其生擒。
他怎麼也沒想到房名輝,竟然會這麼果斷的吃下氰化物。
看著房名輝的呈櫻桃色泛紅的屍體,沈最幽幽的自語:
“倒是聰明的緊——可惜……”
他原本想說走錯了路,但轉念一想,真的走錯了嗎?
他遂改口:“太貪心了!”
隱於暗中的幾名心腹此時已經來到了跟前,目睹了這一切的他們,掃視了一眼房名輝的屍體後,有人道:
“處座,要不要通知下魚市的兄弟收網?”
“先……等等吧!”
沈最嘆了口氣,現在最聰明的做法是立刻收網,將魚市裡的綁匪悉數捉拿,如此也算是彌補。
但因為軍統整編而投靠毛仁鳳的他,好不容易又在張安平身邊刷了些好感,現在要是將人悉數拿下,很容易讓張安平對他生出不滿——再加上他確實不想做絕,遂做出了這個決定。
手下理解沈最的想法,便不再多語,幾人配合著給房名輝收屍。
當然不是埋,這屍體必須帶到重慶局本部去。
……
魚市。
伍立偉進入魚市的時候,張安平剛好找到了綁匪們的聚集區域——以一個關門的昌記魚鋪為核心,外面有八隊人在各處分散。
其實最好的機會是早早的示警,讓魚市亂起來的話,這幫出身軍統、生性警覺的綁匪,自然就不敢進入了。
可問題是這麼一來,就沒法讓伍立偉一口咬死房名輝了。
甚至房名輝操作得當的話,還能反咬伍立偉一口。
而且,如果伍立偉不能借此機會將所有人收攏,也不利於張安平的收編這幫人。
相反,將他們救於危險之中,才能證明自己這邊的無愧於心,才能實錘房名輝——當然,這時候的張安平自然是不知道房名輝已經“自盡”了。
以昨晚見房名輝的妝束跟房名輝擦身而過的瞬間,張安平低語:
“東一西二南三北四。”
莫名其妙的八個字,伍立偉盡收耳中後一頭的霧水,但此時張安平已經走遠,他只能強忍疑惑。
而跟隨伍立偉的幾名手下,卻並未發現短短擦身的瞬間,就有人在伍立偉跟前傳遞了訊息。
伍立偉進了昌記後,張安平目光一凝,正式的行動了起來。
一道反光發出,收到訊號的林楠笙立刻靠近停放的汽車,重新設定了汽車自燃的時間後飛速的撤離——一分鐘後,汽車內部燃起了火焰,火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速的漫延,轉眼間就令汽車變成了一團火球,甚至殃及了旁邊的汽車。
在後世,汽車自燃都能吸引到無數的眼球,更遑論是在汽車少得離譜的民國了。
汽車自燃的瞬間,無數人就被吸引,甚至連不少特工都被吸引了。
而這時候正是張安平下手的好機會。
再度偽裝後的他,悄無聲息的靠近一名名特工,乾脆利落的手刀毫不猶豫的劈下後,一個又一個的特工不由自主的身子發軟當場暈倒。
起先並沒有人注意到異樣,直到接連倒下了十來名特工以後,亂糟糟的魚市內,終於有人發現了不對勁,繼而引起了其他特工的注意。
就是現在!
張安平閃身到了一個無人的角落,對空連開三槍,將手槍內的三顆空包彈消耗後快速的消失了。
昌記魚鋪。
尤浩翔用挑釁的目光看著伍立偉:
“伍科長,你為什麼來這麼晚?是被女人拖住了腳步嗎?”
尤浩翔來沿口碼頭的時候,遙遙的看到伍立偉這組人在其他區域遊蕩,並未直接來魚市,所以才故意提起來。
這行為,可以理解為後起之秀對前輩的挑釁。
伍立偉卻懶得理會,而是直接說道:
“各位,如果房名輝不會來呢?”
此言一出,在場的其他七人頓時驚到了。
“什麼意思?”
“老伍,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姓伍的,你幹了什麼?”
伍立偉冷聲說:“不是我幹了什麼,而是房名輝想幹什麼——要是想活的話,待會兒最好聽我的,否則,生死由命吧!”
說罷,他便閉上了眼睛。
事情在未發生前,惴惴不安、胡思亂想,但等到事情發生後,這些情緒必須刨除,這是特務的基本素養。
伍立偉的態度讓其他人心驚肉跳。
如果房名輝不來——那就是他攜款跑路了。
可如果只是攜款跑路,伍立偉會這麼說嗎?
除非這裡已經是重重……包圍。
一想到這個,在場的七人不由色變,沉不住氣的尤浩翔,不由自主的跑向門口隱蔽的觀察起來——外面現在挺亂,好像是因為汽車自燃,好多人都去湊熱鬧了。
就在此時,三聲槍響傳來。
昌記內的七人紛紛色變,而伍立偉卻明白了槍聲的含義。
東一西二南三北四!
三聲,南!
伍立偉刷的站了起來:
“馬上撤!從南邊撤!”
尤浩翔又驚又怒的掏槍對準伍立偉:
“伍立偉,你出賣我們?!”
“蠢貨!”伍立偉冷笑:“我要是賣了你們,我就不會來這裡送死了——想活命跟我走,想賭運氣,隨你們的便!”
安厲輝是房名輝的人,但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他卻反應的最快:
“是房名輝賣了我們——他不想給我們分錢!”
“老伍,我相信你!”
尤浩翔槍口對準安厲輝:“你們是一夥的!”
“去尼瑪的蠢貨——你怎麼就沒死在日本人手裡?”宋遠航對著尤浩翔破口大罵後,道:“老伍,我和我的兄弟們,命都交給你了!”
看不清形勢的只有尤浩翔,其他人在這個關口選擇信任伍立偉。
原因很簡單:
因為伍立偉出現了——如果伍立偉對他們有惡意,他要麼不出現,要麼只要隨大流即可,沒必要特意的跳出來。
這也是為什麼伍立偉不得不冒險讓這些人進入魚市的原因。
否則他乾巴巴的說房名輝要賣我們,就不是一個尤浩翔了!
統一了意志後,伍立偉重複一句:
“從南邊撤——不要輕易暴露!”
槍響打破了魚市的亂中有序,就連汽車自燃的熱鬧都沒人看了,人們跟隨大流漫無目的的湧動著。
在魚市佈置了伏擊圈的行動處,第一時間按照既定的預案展開了攔截,但很快他們就發現了問題——
東西北三個方向,都攔住了大部分的人群,但南邊根本就沒有反應,大量的人向著南邊湧動、擴散,被阻攔的三個方向的人在感受到了南邊的異樣後,紛紛也湧向了南邊。
“南邊是怎麼回事?怎麼沒有堵住?負責人呢?”
行動處在魚市的負責人急眼了。
他們在魚市佈置的“網”,網眼很大,按照正常的經驗來說,能攔下一半就不錯了,攔下一半對他們來說其實是夠了——但這個前提是不能大面積的出現疏漏。
抓魚的網,要是隻有三面,哪怕是絕戶網,那也未必能逮到魚啊。
負責人急紅眼了,但南邊卻始終沒有動靜,直到探查的人逆著人群回來彙報:
“出事了——那邊的兄弟被莫名其妙的打倒了十幾個,剩下的人根本攔不住,反而被人群給淹了。”
“他媽的!”
負責人大怒:“被人打倒十幾個?哪怕是一群泥塑木雕的塑像,也不至於被人無聲無息的幹翻十幾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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