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林明東眼睛裡面的堅毅，老陳心裡面既是欣慰又是擔憂，他張了張嘴本來想說一些什麼，但是最後都被全部吞回了肚子裡面去了，最後化作了一句：“好，我相信你。”
第二天。
清晨六點半，天剛矇矇亮，機械廠的大喇叭就“吱啦吱啦”地響了起來。
“廠長，這麼早叫我們起來，究竟是什麼國家大事要我們抉擇啊。”、
“是啊是啊，往常這個時候我還抱著我老婆睡覺呢，那叫一個美那叫一個香呢！”
“去你的！我還沒娶老婆你就美上了，滾一邊去！”
廠內佔滿了工人，各個都睡眼惺忪，一看就是還沒有睡夠的樣子。
機器吱呀作響，空氣裡混著汗味、菸草味和機油味。
林明東走上臺，手裡捏著幾張皺巴巴的稿紙，目光掃過臺下，見人都差不多來齊了，才緩緩開口。
“同志們，”林明東開口，聲音透過老舊的麥克風傳出去，帶著點電流聲，“今天把大家叫來，是說廠子未來的打算。”他頓了頓，展開稿紙，“我知道，前幾天我提了增加預算的事兒，上面有領導不理解。但我還是那句話，咱們不能等著被人卡脖子！”
話音剛落，臺下頓時一陣騷動。
“他們改了機器，到時候不會技術更新，我們就要被趕出來吧？”
“這些裝置都用了好久了，廠長是年輕人，自然想要和需要改革，不然的話早就要被淘汰了，就該這樣！”
“說得輕巧，錢從哪兒來？”
林明東沒理會這些雜音，接著說：“我打算分三步：第一，把老舊裝置全換了，引進新的生產線；第二，成立專門的研發組，老陳帶頭，攻克強硝酸流體鈉的技術；第三，後勤這邊得跟上，材料採購、工人福利都得重新安排……”
“等等！”胡建東猛地站起來，椅子腿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音，“林廠長，你這話說得比唱得還好聽！換裝置要錢，搞研發要錢，你知道廠裡賬上還有多少嗎？就你那預算，把廠子賣了都不夠！”
他這一嗓子，工廠裡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林明東和胡建東身上。
像是早就預料到胡建東會反對一樣，林明東被打斷了也沒有覺得多生氣，面色平靜。
這些思想頑固分子只顧著眼前的利益，絲毫都不顧及未來發展。其實就是擔心這次改革成功後，把廠子盤活了，工人的心都倒向了林明東自己這邊，他就沒有立足之地了。
這些小九九，林明東心裡面很清楚。
林明東把稿紙往講臺上一放，盯著胡建東：“胡部長，賬上的情況我清楚。但守著那點死錢，廠子早晚得黃。我問你，上個月裝置停機三次，耽誤了多少產量？工人的獎金少發了多少？這事兒你後勤科有沒有責任？”
被說到自己分內之事，胡建東絲毫沒有覺得有什麼問題，反而還理直氣壯地繼續開罵：“裝置老化是事實！你以為我不想修？沒錢！上面撥下來的款就那麼點，你還想增加預算，這不是胡鬧嗎？我看你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燒糊塗了！”
“我糊塗？”林明東往前一步，聲音陡然拔高，“我看是你胡建東不想讓廠子好！上個月採購的零件，比市場價貴了三成，你跟我說沒錢？那些錢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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