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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山哪有那麼容易?
不是說燒不著,而是沒必要。
真要點著了整座隴山,立於山谷之中的隴關與蕭關又如何得以倖免? 而這般大的山,等火熄滅,怕不是得數月之久。到那時,黃花菜都涼了。
二則是就算真放了火,將這十數萬兵卒燒死在山林之中,也無疑於痴人說夢。
又不是萬丈絕壁,只能上不能下,士卒還能活活等死不成? 待大火燒起,十有八九全跑下山了,至多也就是慌不擇路時摔死幾個。
所以不過是恫嚇崔延伯,亂他軍心而已。不看只放了幾炮,只點著了一座孤林,山上的兵卒就如被掘開了窩的兔子,只恨爹孃少生了兩條腿。
如此盛景,關上關下的守軍又豈會看不到?
再加山中炮聲震天,十有八九會誤以為敵軍已然攻下隴山,故而山中守軍大潰。
這也更不是崔延伯三言兩語便能穩的住的,彼時再以大炮轟城,必然事半功倍。
觀望一陣,李承志放下千里鏡,自言自語道:“我若為皇甫,最多半個時辰之後便會攻城,如此才能使敵軍亂上加亂……”
崔延伯手中的兵卒確實不少,足有二十萬之眾。但隴山長近五百里,小道窄谷何至上百?
便是一處只遣一千兵卒守衛,所需兵力也在十萬之上。且還要守衛隴、蕭兩關,
話音剛落,便有塘騎快馬來報,稱皇甫將軍已然下令前軍備戰,最多兩刻就會炮轟隴關。
君子所見略同,不外如是。
李承志哈哈一笑,又順口問道:“陳倉、蕭關可有軍報送來?”
“秉郎君,並不曾!”
李聰回了一句,又問道,“是否由僕去營中探問?”
“莫要多事!”
李承志厲聲斥道,“正因無急報傳來,才表明各處諸事順利,想來不用多久,定會捷報頻頻。再者開戰在即,莫使皇甫將軍分心他顧,專心戰事才是上策……”
此次雖是李承志親征,但予各路主帥自主權極大。非必要之時,李承志極少置喙,任憑麾下發揮。
所謂玉不琢不成器,便是名將,也是一刀一槍打出來的。
所以該放權的時候一定要捨得放權,不然手下如何成長? 若是事無俱細,李承志累也累死了……
“咚咚咚!”
又聽到三聲炮響,李承志精神一震,忙拿起了千里鏡。
這是進軍的鼓號,皇甫讓要攻城了。
也不知蕭關的李亮與陳倉的達奚如何了……
……
劉芳出使西海,最終談了個寂寞。
也賴李承志獅子大開口,提的條件無一不是在要朝廷的命。高英再蠢,也不敢答應。
名議上只是暫且歇戰,並非真正的停戰。所以隴關也罷,蕭關也罷,敵我雙方皆是嚴陣以待。
更有李豐揮師向南,險些就將關中屏藩之一的高平鎮攻克。
正因如此,西海往清水、月氏(屬隴西,蕭關東端,今甘肅隆德縣)二縣運送糧草、兵甲、器械等,皆被崔延伯、元遙以為是正常現象。
也是因為西海往薄骨律和高闕關外運的更多,才未引起朝廷警覺。
再加朝廷忙著拔亂反正,逼太后退位。之後又忙著與柔然、吐谷渾媾和,誘使兩胡襲撓西海,致使潛伏於西海的細作被剪除一淨也已顧不得。
是以訊息閉塞,能從哪裡知道李承志毅然決然,已準備先下手為強? 兵還是哪些兵,將還是那些將,也未見西海往這兩處增加兵力。再加往北的邢巒與李豐你依我儂,如膠似漆,不但轉移了崔延伯的視線,更使元遙與奚康生鬆懈大意。
只以為有隴山天險,關中不太好啃,西海予短時間內不會再犯。
更有甚者,兩胡已然出兵,雖比不得去年那般大的聲勢,好在吃一塹長一智,柔然與吐谷渾也算是吸取了教訓,憑著輕騎馬快,便是不能勝之,也定然是西海疲於奔命。
如此,關中暫時無虞,至少可休生養息個兩到三年。
但誰能想到,越是覺得不可能的事情,偏偏就發生了? 李承志不但悍然反擊,更是如瘋了一般,哪裡的骨頭最硬,就朝哪裡下嘴?
待清水、月氏兩縣猝然出兵,炮指蕭關、隴關之時,崔延伯都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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