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燃的燭火照著屋中兩道人影,穆弘與白勝的影子被剪到牆壁上,牆另一面孫二孃的房間毫無聲息,顯然已經睡了。
吱嘎——
房門開啟,豆大的燭火晃動一下,劉通的臉被火光照了出來,這草上飛快步跑過來,拿起桌上的涼水“咕嘟嘟——”連喝好幾口,方才一抹嘴坐下。
“都打聽好了。”
“劉兄不愧是數一數二的探子,這般快就打聽好了。”
劉通揮揮手,看看穆弘:“二孃呢?”
穆弘不耐,腦袋朝著牆那邊一擺:“女人事兒多,先睡了,你快說。”
“今日咱們午時在酒樓上看著的兩個果然是大官兒,一個李應是什麼戶部司郎中,一個叫李助的,是齊國的光祿寺卿。”
喘口氣,看著他兩個:“俺下午還在城中轉了一圈,城中雖然有不少齊國留下來的官吏,然而一共就三個人官職最大,除了我說的兩個,還有個叫房學度的,是兵部尚書。”
白勝砸吧砸吧嘴,不知該說什麼,穆弘卻是眼神兒一亮:“果然是大官兒,這要是能殺死一個,咱們既能出名也能立功,今兒在酒店看著那兩個都是斯斯文文的樣子像是讀書人,咦?李助這名字有些耳熟。”
皺了下眉,身子向前探了下:“那個兵部的看見沒有,可也是文人?”
“看著了。”劉通點點頭:“身材勻稱,臉上三縷柳須,比吳用都像讀書人。”
穆弘“哦……”一聲,猛的抬頭:“對了,我說李助怎地這般熟悉,我以前在江寧地界兒見過他,就跟在那呂布身旁,是個斯文人,整日笑眯眯的。”
白勝、劉通互看一眼:“那他是個什麼人?”
“我怎知……”
穆弘聳聳肩:“我之前沒跟他說過幾句話,那人也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
後來一心爭奪揭陽,也沒再關注梁山的人,再之後就隨著宋江哥哥去了京西,除了那呂布與什麼叫縻貹的,其餘人都不清楚。”
頓了下,看著白勝、劉通:“說起來,你們兩個都是在京東廝混的,應該知道比我多吧?”
劉通立馬搖頭:“俺不是,俺廝混的是河北、京東西路一帶,後來去的京東遇上晁蓋哥哥的,梁山之人還是去的鄆城縣才知曉清楚,然那般多人名,又沒見個人模樣,誰知道哪個是哪個。”
白勝也聳聳肩:“梁山那般大名聲一多半都在那呂布身上,其餘幾個俺也只知道杜壆、卞祥、縻貹誰的,李助、房學度……沒怎麼聽說過,倒是那李應。”
想了想:“沒記錯的話應該是獨龍崗的,是李家莊莊主,有個外號叫什麼……”,舉著根手指,老鼠眼向上看了半晌:“對了,叫撲天雕!入孃的,這般多年了,一些江湖上的事都快忘了,就記得獨龍崗最能鬧的是祝家,李家好似是以做生意聞名。”
“那也不是什麼有名的,老子在南邊都沒聽過。”
穆弘揮了下手,撐著下巴打個哈欠,想了想:“算了,先睡吧,明日同二孃商議一下,看看要做哪一票。”
另兩個當下也同意下來。
翌日,三個男的將人選同那母夜叉說了,孫二孃瞪著眼想了半晌:“當年老孃在河東、河北、山東都跑過,這三個好像哪個也沒聽說,就是記著梁山上那幾個能打的,對了,房學度好似在河東時候聽說來著,但又好像沒有……”
歪歪頭,孫二孃皺眉半晌,有些嘆息:“罷了,多少年了,著實記不清是否聽聞過此人了。”
“那麼現在該咱們選了。”穆弘銳利的目光看向其餘三人:“咱們殺哪個?”
劉通:“李應。”
白勝:“李助。”
孫二孃:“房學度。”
三個名字從三張嘴裡面說出,穆弘眼角一抽,有些無奈:“咱們就四個人,若是分開去殺,萬一對方身邊護衛力量多些,定然要飲恨當場,還是挑一個去殺比較好。”
對面一女兩男相互看看,幾乎同時開口。
“李助。”“房學度。”“李應。”
“……你們換個人說的結果與方才有甚得區別?”
穆弘捏了捏眼角,覺得讓他們去選自己早晚被氣死當場,點點下巴開口:“先定那李應吧,一個莊子里老財出身的人,應當好殺。”
頓了一下,又笑道:“昨日他還同那李助一起走,說不得二人關係較好,若是碰巧了……”
拳頭一攥:“將他兩個姓李的一塊兒送去見閻王!”
其餘三人看看,也都沒意見,當下穆弘、白勝在家磨刀,做簡易的弓箭,孫二孃、劉通兩個出去打探李應的訊息,尋找他日常作息規律與常走的路線。
……
轉眼幾日過去。
城中的百姓惶恐之心慢慢靜了下來,日子還要過,誰做官都是做,只要能讓他們活下去,城頭那面旗上寫的什麼,對討生活的人來說並不在意,況且齊國治下的苛捐雜稅比之趙宋要少,對比之下,或許一年的盈餘能多出不少,許多人的心中對此甚是高興。
李助、李應查驗的速度甚是快速,城西街市上的商戶、富人都入了冊,有幾個不配合,乃至陽奉陰違的,被武衛抓了出來,扔去菜市口剁了腦袋,餘下的人對二人所言莫不配合。
房學度也在排程後方軍兵,倒是意外發現,宋地計程車卒、武人對齊國官府的命令並不牴觸,甚至多有擁護,讓本來以為當從北地調府兵過來的兵部尚書鬆一口氣。
“看來形勢一片大好。”李助捻著鬍鬚,喝一口買來的蜜水,看著自己的兩個同僚面上露出笑容。
“都是此地人配合。”房學度伸個懶腰,看看李助與從案牘中抬起頭的李應:“看來二位手頭的事情也順利。”
“殺了幾隻雞,剩下的猴當然都怕了。”李應笑笑,看看外面天色:“說起來已經數日無休了,這幾日算數算的李某頭暈腦脹,咱們不若今夜找個地方吃些酒,放鬆一些如何?小弟知道一酒店不錯,他家的炙雞乃是一絕。”
“這倒是好!”
李助、房學度都一手捋須哈哈大笑:“也該咱們放鬆一下,不然非要被這些政務給埋了不可。”
……
同一時刻。
四塊黑布放在桌上,穆弘伸手拿起面前一塊:“那李應每日晚間去酒家吃酒,擇日不如撞日,今日動手。”
另外三隻手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