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中,一直冷著臉的齊軍將領陡然催馬過來,連忙揮動長槍兜頭砸過去,被大斧輕飄飄的格擋開。
嘭——
“聽著,本將只說一遍。”
陌生的聲音入耳,張顯猛然一愣。
完顏宗弼揮斧頭砸過去,張顯本能的抬手防禦,幾聲碰擊聲在那大斧的引導下完成。
“北邊有人攔路,走西南,你同伴亦從此去。”
戰馬交錯,盤旋,斧槍相撞。
“攻城器械在中軍連營靠前軍位置,重兵守護。”
砰砰砰——
撞擊聲響中,張顯眼角抽一下:“為何告訴我這些?”
斧頭呼嘯下砸。
嘭——
槍桿上架。
“莫問,若退齊,守城不可持,必有大軍圍殺才可,這裡兵馬太少,以後聯絡,俺叫兀朮。”
身後,廝殺吶喊的聲音靠近過來,完顏宗弼猛的推開長槍,低聲輕喝:“刺俺右臂!快——”
張顯本能抬手就是一槍戳刺過去。
“啊呀!”
完顏宗弼叫了一聲,握著大斧的手頓時一鬆,鐵斧墜地,連忙一拽馬韁斜斜敗退下去,十餘個正在廝殺的親衛見狀大驚,連忙舍了對手飛奔過來。
張顯也不是蠢人,瞬間明白過來,一拽馬韁,打馬就跑。
“莫要放走了他,快追!”
完顏宗弼捂著受傷的臂膀吼了一聲,十餘騎舞刀揮槍,從他身側蜂擁而過。
轉頭看了眼廝殺的戰團,完顏宗弼眼珠動了下,伸手從腰間抽出鐵刀,跟在親衛後面一同追向前方張顯,垂著胳膊盯了一眼前方,嘴唇緊抿。
這是最後的機會了吧……
希望這些南朝人能聽俺的話,多集結兵馬圍殺了那呂布……
但願!
……
同一時刻。
原野間,微風吹動,馬蹄聲音如雷,戰馬喘息聲清晰可聞,岳飛、索超在前打馬飛馳,後面是打著完顏旗號的上千大軍。
黑夜中,火把點點,賓士的勁風將火苗向後拉扯,帶著弓箭的騎兵不時拉扯弓弦,向著後方追上來的騎兵射去,後邊也有箭矢射過來,不時有慘叫的聲音在隊伍中發出。
“我的戰馬不行了。”
“老子的也在極限了。”
“我也是……”
聲音讓岳飛、索超兩人眉頭一皺,前者轉頭方要開口,就見後方的騎兵抱拳朝他一抱拳:“秉義郎保重,齊賊追的太急,小的這條命幫您延緩一下。”
手在扯動馬韁。
岳飛瞳孔一縮:“等……”
有人隨即撥轉馬頭:“秉義郎義氣,能跟您並肩作戰是咱們兄弟的福氣。”
更多的人在拉扯韁繩。
“秉義郎走啊,回去替俺多殺幾個。”
“兄弟們,衝啊!”
過半的騎兵轉向,滑過弧線,向著後方數倍於己的齊軍騎兵衝過去,喊“殺——”震天。
“混蛋,隨我……”
岳飛倒拎瀝泉神槍就要拉韁繩轉向,索超大手猛的伸出,一下拉著他轡頭:“嶽將軍,麾下兒郎心意,快走,你在還能為大名府多留下一個將才,走!”
“我……唉——”
岳飛看著索超發出一聲簡短的聲音,最後全化為一聲嘆息從胸腹之中發出。
“有些魄力……”
完顏婁室冷眼看著那邊衝過來的騎兵,冷哼一聲:“衝過去!”
“殺——”
飛馳的馬隊發出聲嘶力竭的呼喊,與反向衝過來的騎兵“轟——”一聲撞在一起。
長槍、鐵刀、骨朵、金瓜在廝殺之中交擊相碰,金鐵之音、慘叫聲混雜一起,不住有穿著紅色衣袍的騎兵落下戰馬。
偶爾有女真騎兵中槍落下,雙方屍體在馬蹄踩踏下滾到一起,鮮血在這一帶漸漸瀰漫。
廝殺的聲音漸漸減少,戰馬帶起的煙塵散去。
“……跑遠了。”完顏婁室聽著前方遠去的馬蹄聲眉頭皺了一下,大刀抬起前指:“繼續追,看他們能逃哪去。”
……
東方金陽刺破夜幕的黑暗。
黑色的煙柱在齊軍軍營中道道升起,有些未滅的火焰尚在燃燒,被走來的齊軍士卒倒上一桶沙土,隨後有人潑來清水,刺鼻的氣味發散開。
燒的焦黑的屍體被人從火焰熄滅的營地抬出,捲上草蓆放在空地。
遠遠的,原本沉靜的幾個軍營吹響晨間的號角,一道道身影在軍營中走動,不時有快馬飛馳過來,詢問著昨夜的事情。
卞祥無心應付自己的同僚,記錄完損失,隨即帶著親兵跑去中軍大帳處。
呂布聽到丈外的嘈雜聲音。
“餘呈,外面發生什麼了?”
帳簾掀開,清晨的陽光透入,傳來的是餘呈的聲音:“陛下,卞將軍過來了,昨夜的損失也統計出來了。”
帳中,呂布已經起來,伸手穿上玄色繡有龍紋的戎裝,洗一把臉,用著白巾擦著臉頰:“讓他進來吧,朕也想知道昨夜損失幾何。”
邁步,走過懸掛著堪輿圖的屏風,一屁股坐在桌案後,有武衛進來將早膳放在他的桌上。
外面有士卒說話的聲音傳入,卞祥高大的身影擋住帳簾處的天光,走進來的身影陡然矮下來,雙手抱拳一拱,頭輕瞥低下。
“陛下,末將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