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大名府在歡慶,杜允將今日擊退齊軍進攻的訊息傳的大街小巷皆聞,不少捨不得家業的富戶大官人得知大喜,紛紛在城中酒樓買醉相慶,如同已經大獲全勝一般。
喧囂的夜晚,穿著軍衣計程車卒跟在軍將後面行走在街市之中,時不時看著喝的五迷三道的漢子扶著牆壁彎腰嘔吐。
“真是……不過將他人試探的進攻打退,杜留守就說的好似打到那燕京一般,還有這些人,是不是腦子都有問題,竟然喝成這般模樣。”
王貴捏著鼻子走過一處街口,適才剛有一醉漢忍不住吐在牆角處,至於明早會不會有人罵街……
管他呢。
“城中壓抑已久,這般宣洩一下也好。”岳飛壓著劍柄,抬頭看下清冷的月色,長出一口氣:“不過確實有些過了,若是之後苦戰,城內人怕是會承受不住陡然加大的壓力。”
“聽聞今日進攻的都是北面各城投降的守軍。”
王貴挺著將軍肚,摸了一摸,面上頗為不滿:“都是沒骨氣的東西,竟然轉頭就來打咱們,白吃這般多年軍糧。”
夜色之中,士卒行走的聲音整齊,岳飛只是微微側臉:“助紂為虐之人定然是不得好死,承皇恩而叛者,等戰事結束,自會清算。”
“鵬舉兄也莫要氣惱,閒聊而已。”王貴看著前方一本正經的友人,摸摸腦袋,訕笑一下,轉移話題:“對了,你知道不,今日城頭那個叫李師雄的立了功卻沒得賞賜,聽聞是杜留守說待戰後統一發放,他麾下士卒都是滿肚子怨言,最後還是他自掏腰包給麾下人發了些錢才勉強平息。”
“……世事艱難,或許杜留守也有苦衷吧。”岳飛勉強說了一句,沉默一陣,隨後停下腳步:“你先帶著人繼續巡弋,我去找下宗相商量明日城防之事。”
說罷,轉身急匆匆的走了。
“還是這驢脾氣。”王貴看著他背影笑了一下:“這事兒是那狗屁留守喝兵血不講究,想幫人就直說啊,咱兄弟都是支援的,還能攔著不成?”
轉頭看著十幾個士卒,看他們也是一臉笑容,大眼一瞪:“行了,都打起精神,繼續巡邏了。”
十來人低低應了一聲,拿著刀槍繼續跟在他身後向前走著。
岳飛自己一路疾走,路上有巡卒看著他沒去阻攔,守著府衙的人都識得他是宗澤麾下愛將,將其放進去。
一路疾走至宗澤屋門口,還未推開,裡面傳出一把耳熟的聲音:“宗相,城中能戰之人不多,這李師雄是員驍將,杜留守如此吝嗇錢財容易傷了人心,今後不說士卒作戰不用命,萬一將領因此心生不滿,在齊軍囤兵城外之時,豈不是自毀長城雪上加霜?
還望宗相出面安撫一下李將軍與其麾下士卒,莫要讓為國而戰之人因此心寒。”
岳飛眉頭一挑,沒有立時推開門進去,從門縫往裡看了一眼,見一個寬厚的背影正對著這邊,耳中宗澤有些詫異的聲音傳來:“未曾想李都監竟是因為此事過來。”
大名府兵馬都監李成?!
岳飛怔愣一下,裡面蒼老的聲音繼續說著:“此事老夫也已經知曉,自不會放之不管,不過……”
帶著些笑意的聲音傳出來:“老夫一直以為你與李師雄不睦,未想會因此事為其說項。”
“下官與其關係是一回事,此時其立功而不能得賞是另一回事,不可混為一談。”
門外,站著的岳飛沉默幾息,轉身靜靜的離開這邊。
天上的月色照著下方的人影,岳飛看著城中巡卒而過,影影綽綽,並不孤單。
……
翌日。
城外的齊軍先鋒並沒有攻城,韓世忠、牛皋、完顏婁室三人對著城外的堪輿圖研究半晌,又找來熟悉此地計程車兵問了,方才派兵前去北門做出攻城姿態,搖旗吶喊的同時,命人從北城門外挖掘隧道,意圖透過此處的古河道挖入城內。
宗澤早在戰前就命人在各城角置備八巨甕,空甕倒放,甕口蒙生牛皮,又以盲人在此監聽地下動靜,同時為輔助監察,撒小米於疑點地面,專門派著士兵在此監察。
待兩邊的都有人來報地下有動靜時候,宗澤連忙命人灌入金汁毒草熬煮而成的汁液,又扔了毒藥煙球進去,頓時地下一片咳嗽嘔吐聲響。
城外幾將見討不到便宜也不逞強硬攻,隨即停下攻城舉動,將軍隊後撤傳訊在後的呂布,一面修築軍營,只等著援軍來到。
不一日,呂布的大纛進入斥候的視野之中,帥帳裡的氣氛變得輕鬆起來。
近幾日的戰報,包括幾將對城內宋軍的評估一同匯聚過來,讓風塵僕僕的眾將面上露出饒有興致的表情。
呂布將軍報看完,傳給下面的人,寬厚的手掌在手腕上捏了捏:“還以為這大名府和前方的城池一樣,都是慫貨軟蛋,沒想到來了個硬骨頭,不然朕一直以為宋人的身子骨都是脆的,一觸即碎。”
這話說的帳中將領都是笑了起來,韓世忠站起身,抱拳:“陛下,末將等一路下來沒帶多少攻城器械,這才讓城內之人囂張一時,懇請陛下將火器營調上前方,末將願為先鋒,取城內守將首級獻上!”
狄雷站起抱拳:“陛下,韓將軍他們打了一路,也該著末將上陣了。”
“陛下,讓末將上!”
“陛下……”
呂布看著一幫請戰的將領,面上帶著滿意的神色,不過想起一事,朝著餘呈揮了揮手:“將大名府的堪輿圖拿上來。
另外傳那個獻圖人過來,給眾將講講。”
隨後看向戰意盎然的眾人,伸手向下壓了壓:“都莫要焦急,前兩日有人向朕進獻城防圖,雖說如今大名府定然重新部署防線,但多少也能借鑑。”
站起來的韓世忠、狄雷、魯智深等人相互看看,這才坐下靜靜等著。
不多時,餘呈將一張重新臨摹的城市堪輿圖掛起,外出去找人的宿義進來,身後跟著一個身形勻稱,面如冠玉的青年,這人上前恭敬行禮。
“小人燕青拜見陛下,見過各位將軍。”
“起來吧。”呂布坐著沒動,笑著向他開口:“與諸位將軍講講這城內的分佈。”
“喏!”
站起來的青年恭敬垂首一下,隨後抬頭面向眾將,帳中有聲輕“咦?”傳出。
卞祥起身看著燕青半晌,在他開口前發問:“這小哥兒,咱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將軍貴人多忘事。”燕青看著兩人眼睛一亮,笑著抱拳:“小人原是河北第一槍棒盧俊義盧大官人家的小廝,將軍以前同孫將軍、杜將軍前來與我家主人以武會友之時,曾賞下真容與小人相見。”
“哦……是你啊,俺就說看著眼熟。”卞祥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掌心,看著他:“那盧俊義呢?”
燕青連忙開口:“我家主人在河間府之時就棄暗投明,如今亦在軍中效力。”
“好好好,回頭帶著他來找俺敘舊。”卞祥哈哈大笑,又向呂布與帳中眾將拱手致歉,隨後坐下。
“小人定與主人前去拜訪。”燕青趕忙應下,隨後走向堪輿圖:“大名府南北長約十二里,東西約十一里,東門不遠處有衛河在,城牆修建的最是結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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