鄆城縣某處院落,此地分了三個院子,家主人人丁稀少,兒子又在外行商長久不歸,因此將之租了出去,卻是正好被來此的柳元、潘忠與段氏眾人拿了下來。
柳、潘二人自住一院,段家人住一院,後面還有一不大的後院可用於活動之用,這夥人來了也直接租下用來活動身骨之用。
嘭——
三十斤重的石鎖被狠狠摔在地上,濺起一片灰土。
段三娘一身勁裝打扮,赤著一雙手臂,她雖無十分顏色,但一身皮肉生的欺霜賽雪一般,能讓多數以白為美的千金為之豔羨。
只如今這雙梨肉般雪白的玉臂上青筋凸顯,一塊塊肌肉墳起,毫無一絲女子的柔弱之感,再看她腳邊那石鎖,想想這人對前任夫婿所作之事,任在場男子都是膽大包天、生冷不忌之輩,卻是哪一個心中也生不起其他心思。
“咱們終日在此靡費時日,耗費錢財,究竟是要做個鳥甚!”段三娘鼓著眼睛看著眼前眾人:“將銀錢當賤物扔水裡尚能聽個響,如今卻連個水花也無,莫不是你等敗家上癮,誆騙老孃到此消遣來了?”
一眾男人面面相覷,他們在此逗留這麼多日的原因還不夠明確嗎?那十萬貫跟那鄧飛的腦袋掛著勾,就這麼放棄回去誰甘心?
段五嘴唇動了動,憋出一句:“三姐,且等一等,說不準……”
“呸!”段三娘一口痰啐到段五腳邊,讓他嚇了一跳,連忙挪開腳步生怕沾到鞋上。
段三娘擰著眉圓瞪雙眼,叉著腰像個茶壺一般噴著眾人:“今日等明日,明日卻要等後日。入孃的,誰家光陰經得起如此流逝。你們一個個坌蠢的和豬一樣,要不今天咱們回去,要不你們自己留下等著看天上能不能掉下個鳥鄧飛來,老孃不伺候了。”
柳元、潘忠二人不便說話,只是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的當起了鋸嘴葫蘆,一聲不出。
“三姐,三姐消消氣。”段二嬉皮笑臉的靠過來,這妹妹的武力是有的,起碼老段家幾人裡沒一個敢說能穩贏她,此時她要抽身走了,萬一被那兩個外人得手了就壞事了。
況且……
若不是這二人不肯說出出賞錢的人是誰,他又沒把握對付這兩個名聲在外的兇悍之徒,他端的能讓這兩人走不出京西。
“消氣?”段三娘盯著靠過來的段二,手掌捏了又捏,鼻子裡哼了聲道:“老孃消伱的鳥氣!別以為老孃不知道你想什麼,真以為那鄧飛能下那梁山還是怎地?那賊廝就是出了水泊也是前呼後擁有著那夥水窪草寇護持著,我等卻不是拿腦袋去拼?”
段二臉上變顏變色,他其實也有顧慮,只是心中對那十萬貫實在是放不下,就算眾人來分,這一人也能有萬把貫錢入賬,殺一人而得萬貫家財,如此好買賣上哪找去。
段三娘對他兄弟是知根知底,看他那樣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也懶得和他爭競,轉身對著方翰道:“姑丈,咱這些天錢也花了,舟船也買了,時間也豁上了,事情可有一點起色?”
方翰在一旁聞言也是面色鬱郁,確實如段三娘之言,這從京西到滄州,又從滄州來京東,著實花了不少船資,他又出主意拿下那船伕的舟船,又是一筆開銷,雖說與柳、潘二人對半砍了,也經不起耗費時日眾多,況且他等人數也不少,這花費每日倍增,看的人甚是心疼。
本打著晚上尋機上梁山亂殺一把的主意,結果那夥人晚上都安排有值夜的,崗哨的位置都甚為刁鑽,他們也沒把握在不驚動對方的情況下把這些值夜人殺死,結果事情就這麼拖了下來。
“三娘勿要急躁。”方翰習慣性的摸著下巴的鬍鬚:“我也知在此靡費時日甚多,只如今若走豈不是更是血本無歸,且看看再說。”
段三娘狠狠跺了兩腳:“又是看看看!今日也鳥看,明日也鳥看,哪有鳥看完的那一日?這還不如在家開賭放貸來的爽快。”
“我的好三姐。”段五舔著張臉湊了上來,笑嘻嘻的道:“這裡離那水泊梁山終究是近的,那鄧飛又不是毫無凡心的神仙,總有下山的日子,且等兩日,說不定明日出門一看就見到人了呢。”
說著朝一旁站著的段二使了個眼色,段二立馬會意,上前一拍自家妹妹的肩膀道:“是極是極,三姐,有點耐心的好,走走走,我們且去五間樓吃杯酒解解悶。”
說著,與段五兩人推著不情不願的段三娘朝屋中走去,因是她現時的衣服不適合外出,要先換上一套為好。
方翰看著段三孃的背影嘆了口氣,對著施俊道:“你也去換身衣服吧,一起陪三娘吃點酒熱鬧熱鬧,省的她成日鬧事。”
施俊應了一聲,先自回房換衣衫去了
方翰又衝著柳元潘忠二人道:“讓二位賢侄見笑了,三娘從小被慣壞了,這脾氣啊……”
說著搖了搖頭。
柳元、潘忠如何敢說段三孃的閒話,尤其這夥人都是沾親帶故的,連忙打了個哈哈:“不打緊,三娘子性格直爽尤勝男兒,我等也佩服的緊。”
方翰也不管二人是否說的真心,只是哈哈一笑道:“如此甚好,我等也去換身衣服,且一起去吃一杯酒,這日日等待也確實令人煩躁。”
柳、潘二人自無不可,隨著方翰一同朝後面走去。
不多時一夥人穿好常服,鬧鬧哄哄的出了大門,只段三娘一張臉黑如鍋底,任她倆兄弟如何逗趣都不樂。
……
春季天氣多變,這上午還是豔陽天,下午就漸漸起了風,烏雲籠罩了天空,瞬間就感到溫度低了幾度下來。大街上行人商販緊了緊衣服,抬頭看看催城的黑雲,紛紛加快了手中的動作,有幾個賣米麵的私販收了收攤位,擔心等下有雨下來來不及跑。
衙門裡一些偷懶曬日頭的衙役官吏當即就像是天氣的晴雨表,隨著陰雲佈滿天空拉下了臉來,似乎這日光就是他們心情的開關一般,都是嘴裡嘟囔著難聽的話語回了班房,卻在跨步進去的一霎露出了笑臉,笑語盈盈的與同僚打著招呼。
然而如此天氣卻沒有讓雷橫心情有半點低落,反而愈加高漲、興奮。
只見他二十多歲年紀,身長七尺五寸,紫棠色麵皮,有一部扇圈鬍鬚,正穿著一身嶄新的都頭官服,興致勃勃的對面前黑矮的漢子道:“多虧了公明哥哥幫俺說項,這才讓俺這個老粗得了步兵都頭的差事,今日俺在酒店擺宴,公明哥哥休要推卻,且一起去吃一杯酒水,讓俺也聊表心意。”那黑矮漢子正是名滿江湖的宋江宋公明,他雖是一介押司小吏,但因為會周旋人際關係,又能使得開銀錢,因此這滿衙門之人對他都是敬重的很,甚至給了個單獨的房間供他辦公,雖然不大,卻也是這滿縣獨一份兒有自個兒辦公之所的吏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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