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流逝,風雲漫卷,常說世事無常,而人的轉變,往往在便在一夕之間。
都頭、士卒、山賊、強人、義士、村民等等等等,在這小小的水泊裡,頃刻間就消去了四個,只餘下山賊和強人,另外新增添了俘虜這一新轉變來的身份,而人有時候若要活著,往往要快速的去適應自己的新身份。
柳元是認了命,潘忠是他摯友,又一心上這梁山,他雖愛財,可更念著兄弟情誼答應一起入夥,只這心頭有太多的癥結,又不吐不快。
喬冽乃是細膩的性子,看柳元模樣就知道這位財神刀心中有事,微一尋思就有些醒悟過來,當下笑著道:“適才有些話不好同柳元兄弟說,現今哥哥在此,柳兄弟有什麼疑問不妨說出來。”
呂布聞聽此言,見柳元望向自己目光充滿疑問,當即一點頭道:“理當如此,都是一座山上的弟兄,沒什麼不能說的。”
柳元鬆了口氣,嘴角動了兩下,疑惑道:“既恁地說,柳元確實有些疑問想要知道。斗膽問下哥哥,如何同潘忠這廝聯絡上的?又如何知道這廝是柴家人?”
潘忠一拍柳元肩膀道:“這問題你不如直接問我,哥哥,還是我來答吧。”
呂布自無不可,當下點頭應允。
潘忠眨著小眼看著柳元道:“非是哥哥找上的我,是柴家找上的我,更準確的說,是柴進。”
“柴進?”柳元有些吃驚:“可滄州時你不是未去柴家莊嗎?”
“讓人見著了。”潘忠摸了摸鼻子:“柴家有個跑江湖的管家乃是與我等聯絡之人,他那日在外見到我與你等在一起,伱和施俊兩人又在多方打聽鄧飛,是以知道你等目標乃是梁山,怕我誤了大事,因此一路尋了過來。”
柳元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而哥哥與柴進有關係,柴進就將我等情報透露給了哥哥。”
喬冽卻聽出一些不同:“潘忠兄弟,你說他是你等聯絡之人,遮莫似你這般的……子弟還有很多?”
潘忠笑著搖搖頭,只是舉起手道:“喬兄見諒,此事事關重大,非是潘忠不願說,實是不能。只我以世宗之名起誓,哥哥若是反宋一日,潘忠一日就是山寨之人。”
眾人盡皆動容,呂布連忙開口道:“某信兄弟,卻不須發此重誓。”
潘忠感謝的笑笑。
柳元點點頭,突然抬頭道:“那官軍之事也是你這缺德蜈蚣告訴的哥哥?”
潘忠點頭道:“自然。”
柳元似是開了竅般,有些怪異得看著潘忠道:“那……適才後山之時,我等能如此輕易上得山來也是因為你這廝,他們如何得知你是自己人?”
“然也。”潘忠點點頭:“約定的就是我揮舞長槍通知他人乃是自家人,而我拍你那下也是告訴山下的人,你是要一起上山的。”
柳元聽的面色鐵青,站起來踹了潘忠一腳又坐下:“你這廝,淨坑我!”
潘忠毫無歉意,聳了聳肩:“不如此你怎生隨我上山。”
“你就不能提前告知我?”柳元氣的頭髮都枝稜起來,肚子不斷地鼓動著。
“你那時滿腦子十萬貫,如何聽的進去?”潘忠脖子一挺,看著柳元不甘示弱。
柳元梗著脖子瞪了潘忠一眼,突然鬆懈下來嘆口氣:“罷了,從來都是你遷就我,這次換我了。”
潘忠哈哈大笑,勾著柳元肩膀道:“我信哥哥是有本事的,以後定不叫你這財迷沒了財源。”
呂布聞言笑著道:“潘忠兄弟說的沒錯,斷不會叫兄弟你在山上折了財神之名。”
柳元苦笑一聲:“慚愧,哥哥莫要打趣我。”
喬冽眾人一起鬨笑,馬靈咧著大嘴道:“愛財又怎樣,誰還沒個喜好了。”
“就是。”鄧飛也拍了拍自己這個老對手道:“哥哥為人大方,只要兄弟日後用心辦事,決計少不了你的。”
眾人正說笑著,就聽卞祥那個大嗓門在後響起:“哥哥們聊什麼呢?”
眾人回頭,就見卞祥夾著自己的牛角盔,邁著大步走了過來,先是對著呂布行了一禮道:“哥哥,山下官軍並兩個都頭如今已是擒下,關入俘虜營的有一百單三人,兩個都頭另行安置了。”
“辛苦兄弟。”呂布起來握著卞祥的手道:“我軍傷亡多嗎?”
“不多,只陣亡了三人,輕傷十七人,重傷兩個,倒是都能救回來。”卞祥抓了抓頭髮道:“到沒想到這京東的官軍如此無用。”
呂布低沉的一笑:“那是因為有像兄弟這般的勇猛之士在。”
說著看向馬靈:“去通知下大榮兄弟,就說多做些好吃的,一來慶功,二來柳元潘忠兄弟今日加入山寨,當大擺宴席慶祝一番。”
馬靈當下應了一聲,一溜煙兒的跑沒了蹤影。
“馬靈兄弟這是去哪裡?”鄂全忠恰巧進門,身後跟著傅祥與宋萬兩人。
“某讓他去通知擺宴了。”呂布答了一句。
鄂全忠點點頭,突然看到在旁的柳元,不由驚了一下:“你這廝還活著啊?”
柳元苦笑:“我如何在你等眼中就是個死人?”
呂布哈哈一笑道:“柳元兄弟如今已經投入山寨,今後都是一家弟兄了。”
又想起什麼對著柳元潘忠道:“如今頭領還未來齊,等都到了再為兄弟一一介紹,免得一會兒要說上幾遍。”
柳元、潘忠連忙說道:“理所應當,哥哥莫要擔心我等。”
當下眾人坐了,有那沒位置的,找了嘍囉搬來椅子,眾人笑談著適才的戰鬥倒也不顯得枯燥。
不多時,蕭海里與費珍、薛燦二人也上山覆命,他這一路乃是呂布親自所破,計有俘虜九十一人,都頭兩名,自身倒是毫無傷亡。
“叵耐那姓雷的沒撞到我手裡。”潘忠聽說擒了朱仝、雷橫,不由伸手摸了摸腦袋,那裡還是有些隱隱作疼。
薛燦哈哈一笑:“那好說,你現在下去揍他一頓即可,就是下手的時候輕著些,那廝被哥哥抽了一戟,現在正疼的要死要活。”
“哈哈哈,那卻是不必了,到時少個勞力哥哥還不埋怨死我。”潘忠同樣笑著打趣。
呂布搖了搖頭,點了點兩人沒有說什麼,倒是惹得眾人鬨堂大笑。
也就在這時,一個嘍囉跑過來稟報道:“寨主,三位阮頭領回來了。”
“終於回來了。”呂布聞言笑了起來。
眾人也是面帶喜色,齊齊朝後看去,三個膚色黝黑的漢子正滿臉笑容的走來。
……
浮雲蔽日,本還明媚的天空在酉時陡然間風雲變幻,厚重的雲氣遮住了本就無力的日頭,見不是要下雨的樣,鄆城縣的百姓依然是該忙碌的在那裡辛勞,該悠閒的閒適自在。
今日的縣衙也是一般無二,好似征伐梁山並未對李元這個知縣有任何影響,依然是坐衙署斷案,於內堂批覆公文,好似渾然無事一般。
江姚卻沒李元這般大的心,雖然身坐內堂,這心卻是放飛在外,總是不停的朝外張望,似是期盼著什麼,又似怕進來的乃是壞訊息一般憂心仲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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