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紅的夕陽延綿灑在屋頂,幾隻鳥雀從視線中飛過,微風帶動樹葉晃動。
府衙之中的武衛、官吏看著進來的幾人走過,隨後將目光移去遠處,偶爾掃過遠方的紅霞。
呂布坐在庭院中的石桌前,清洗乾淨的水果放在桌上,井水鎮過的冷飲放在一旁正一邊同王政小聲說著話,一邊時不時的喝些解暑。
“大名府的事情就不再處理了,大軍在此歇息一日,繼續向南而下。”
王政點頭趴在桌上:“這裡是宋地的北京,可讓呂司農在此駐防,這邊城堅地平,可留些騎兵在此。”
“水軍那邊朕讓人去聯絡,明日運船就能過來,到時攻城器械從水上走,這行軍的速度也能快不少。”
“說不得宋軍水師會堵著黃河這邊。”
“朕對李寶他們還是有信心的。”
一句話說完,呂布送冷飲入口的手一停,轉頭看向門口方向。
王政見他動作停下,隨著他視線一塊看過去,就見外面走入數道熟悉的身影,看著那邊面生的人,露出個饒有興趣的表情。
卞祥帶著盧俊義等人快步走過來,抱拳道:“見過陛下。”,後方許貫中也連忙上來,口稱草民行禮參拜。
樹枝輕微搖晃,呂布正過身子,伸手虛抬:“請起。”,看著那邊陌生的男子起身,上下打量一眼,見對方生的一副好皮囊,先自有了些好感。
“當年偶得先生所做堪輿圖,讓朕打遼東之時方便了許多,說來這奪遼東的頭功當給你才是。”
“不敢當陛下如此說。”許貫中拱拱手,面上卻是露出一片欣喜:“北地歸齊,這都是因為陛下神勇,麾下將士用命,貫中可是聽說,陛下數戰擊潰遼軍主力,使得契丹沒有主戰精銳。”
“哈哈哈——”呂布仰頭大笑:“先生過謙。”,伸手示意一下:“且近前來坐。”
許貫中拱手謝過,卞祥在那邊撓撓頭,呂布斜睨他一眼,笑罵一聲:“站那做甚,不請不會自己上前?”
“好嘞。”卞祥說了一聲,滿面喜色的過來在石凳上坐下。
許貫中見狀若有所思的看看卞祥與王政,笑笑:“陛下這裡……倒是與貫中所知的朝堂不太相同。”
“朕不喜歡太嚴肅的氛圍。”
呂布伸手示意一下,有武衛上前送來盛冷飲的瓷碗,看著帶著涼意的液體倒入進去:“都是一路起家的兄弟,相處時間久了私下還弄那般多禮節沒的生分了。”
許貫中笑了一下,面上倒是多了幾分真誠。
卞祥先是喝了一碗涼的下肚,抹抹嘴巴,突然開口:“對了,適才許先生言,他還是個武狀元。”
“哦?”
呂布、王政同時看過去,後者撫掌一笑:“不想先生大才,不知對這南朝有些什麼看法?”
許貫中見王政說完笑嘻嘻的看著自己,呂布、卞祥也將視線投在他身上,思忖一下開口:“上黑下暗,長江南北民不聊生或是誇張了些,然大部分官員刮地三尺卻是常事,軍伍黑暗,能用者十不過一二,還要為朝中士大夫掣肘,若無中興之主花大力氣,以十數年時間去整頓,怕是要……”,看了看呂布續道:“為陛下所吞。”
呂布看看自己兩旁的臣子,笑一下:“先生莫要在朕面前盡說好話。”
“……此乃實話。”
許貫中嘆息一聲,面上有些許的低沉:“我少年時也是雄心壯志有報國之心,想要將一腔熱血賣與朝廷,是以學藝有成之後就去參加了武舉,本想入軍中去邊庭效命,哪知朝中相公們都是隻顧著爭權奪利的,要不就是想著如何撈取錢財,京師居三月,當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嘖……”
面上的神情轉為不屑:“從此我也絕了入朝為官的心,這些年走南闖北的,見識了太多地方上的事情,大多都是些貪官汙吏如何巧取豪奪之事,當然,比起引得東南暴亂的東南供奉局有所不如,卻也讓百姓苦不堪言……”
住嘴幾息,嘆息抱拳:“陛下恕罪,一時間有些控制不住情緒,說的盡是些抱怨之言。”
呂布魁梧的身形坐直一些,舉碗笑了一下:“這倒是沒什麼,看的出來先生也是憋得久了。”
“確實挺久……”許貫中自嘲笑笑,舉碗:“走的地方越多,心中失望就越大,情緒積攢之下總是無處宣洩,也確實讓人焦躁。”
“恁地說……”卞祥插了一句:“你就沒想著殺幾個貪官汙吏還百姓個安寧。”
“舉世皆濁。”王政輕輕斜了許貫中一眼:“殺一個兩個的有甚用?不過換一人魚肉百姓爾,或許還會在短時間內接連數次徵收雜稅,豈不是更慘?”
卞祥也不是蠢人,立時明白王政意思,沉默一下搖搖頭。
四人就在這裡以冷飲代酒喝了一碗。
放下手中碗,呂布看著許貫中身子前傾:“那些惱人的話就不說了,朕向來不喜拐彎抹角,今次請先生來也是有事相求。”
“不敢。”許貫中面色一肅,微微躬身:“陛下有事吩咐即可,草民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甚好。”呂布點頭,手指摸下瓷碗上的水珠:“堪輿圖。”,目光盯著許貫中:“先生所做圖紙於大軍行動甚是有利,還望先生能夠入我軍中暫為長史,為行軍作戰貢獻一份力量,戰後並你前番圖冊之功一併賞賜。”
接著一笑:“自然,若是想要帶軍作戰,自是更好,然我大齊軍功為重,無法一來就給你太高位置,可以五品裨將軍一職授與你,領一部兩千人軍隊,戰時可領兵五千,先生之意如何?”
許貫中也不遲疑,站起身後退一步,拜倒在地:“我此來大名府就是為改天換地而來,自是願為陛下效力,陛下不棄,願為馬前卒。”
呂布撫掌大笑:“好好好,往日未起之時一直想要見貫中一面,請教北邊事宜,今日入我朝中,可莫要吝嗇南面之事,起來吧。”
許貫中依言而起,笑了下:“陛下仁慈,縱使不為宋地百姓計,為末將自身前途著想,也定然如實相告。”
“過來坐。”呂布指了一下座位:“不知貫中對今次戰事如何看待?”
許貫中一屁股坐下:“陛下勢如破竹,大名府已下,再南向佔下開德府,掌握黃河要口,則京畿以北當不復南朝所有。”
頓一下:“而陛下大軍只要攻下韋城、封丘,即可進入京畿,到時如何破城都在陛下一念之間。
只是一點,南朝兩位官家不會坐以待斃,怕是已經發出勤王詔書,屆時京畿之地兵馬雲集,先要大戰一場才是。”
王政眉頭一挑,呂布點頭而笑:“許卿果然有才。”,伸手拍了下桌子:“朕在汴梁的探子傳訊,已經有數萬兵馬到了京畿境內,想來有更多的在路上。”
許貫中眼帶神采:“看來陛下早有雄心,貫中當是沒投錯人。”
呂布等三人看他半晌,同時哈哈笑了起來。
……
火燒雲在西邊飄動,染紅了天際盡頭。
李成百無聊賴的依著牆壁站著,聽著身後房中嗚嗚咽咽的哭聲,撇撇嘴,暗道女人也就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招數,只是對上索超那等粗直的人不知道管用不管用。
哭聲持續了一段時間,李成隱約聽著裡面傳出斷斷續續的聲音“不,我乃大宋……如何肯……今後……就是苦了娘子了。”,頓時眉頭皺起,暗罵一聲,心中卻是明白屋中的急先鋒並未按照自己想的那般對自己婆娘的眼淚軟下去。
雙臂放下,李成正琢磨著再去找誰過來說項,全沒注意裡面已經沒了婦人的哭聲。
嘖,要不要試試將他老母女兒綁了?
不好不好,萬一激起他驢脾氣就壞菜了、
……要不去找那周瑾的父母過來試試?
李成眼中有光芒閃動,事到如今,他已經不在乎用的手段法子光明磊落與否,只想壓的索超跪地投降好完成他在皇帝面前的許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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