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裡很快傳來“砰砰砰”的搗藥聲。
秋生哼著不成調的小曲,聲音裡滿是壓不住的興奮。
不多時,他端著一個黑乎乎的藥碗,腳步輕快,小心翼翼地走了出來。
那碗中,混合著殭屍王獠牙粉末與符灰的液體,散發出一種難以形容的古怪氣味,帶著一絲絲腥甜和草木焦糊的混合感。
“文才,來,張嘴,喝藥了!”
秋生將碗遞到文才面前,臉上是獻寶似的笑容。
文才看著那碗黑漆漆、黏糊糊的不明液體,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他臉上露出一絲顯而易見的猶豫。
但想到這是云溪師兄費盡千辛萬苦,冒著生命危險才弄來的救命神藥。
又看到師父九叔那充滿鼓勵和期待的眼神。
文才心一橫,牙一咬。
他接過藥碗,屏住呼吸,脖子一仰。
“咕咚咕咚!”
幾大口,那怪味符水便被他喝了個底朝天。
藥水剛一落肚。
文才便感覺一股奇異的暖流,從小腹丹田處猛然升起。
這股暖流如同一條甦醒的火龍,迅速遊走向他的四肢百骸,驅散著每一寸肌膚下的寒意。
先前那種深入骨髓、彷彿要將他凍僵的陰寒與極致虛弱感,如同遇到了剋星。
它們像是被熾熱陽光照耀下的殘雪,以一種驚人的速度飛快消融、退散。
他原本蒼白如紙,甚至隱隱泛著一層不祥青氣的臉龐。
此刻,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恢復了健康的紅潤血色。
萎靡不振的精神也為之一振,那雙黯淡無神的眼睛裡,重新煥發了奕奕神采。
“哎?”
“我…我感覺好多了!”
文才驚喜地叫了起來,聲音洪亮了不少。
他嘗試著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腳,發現先前那種千斤墜般的沉重無力感,也已消失無蹤,身體輕快得像是要飄起來。
“身上暖洋洋的,一點也不冷了!充滿了力氣!”
九叔見狀,連忙快步上前。
他一把扣住文才的手腕,兩指搭上脈門,凝神仔細查探起來。
片刻之後。
九叔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他臉上那緊繃許久的線條徹底柔和下來,露出了久違的、發自內心的欣慰笑容。
“屍毒已解!”
九叔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抑制的激動,用力拍了拍文才的肩膀。
“云溪,這次真是多虧了你!”
“若不是你及時出手,文才這條小命……”九叔轉向云溪,眼神中充滿了真摯的感激與後怕。
“師叔,您跟我還客氣什麼。”云溪擺了擺手,神色輕鬆,渾不在意。
“云溪師兄,謝謝你!你救了我的命啊!”
文才更是直接,一個箭步衝到云溪面前,激動得眼眶都有些發紅,看那架勢,竟是要當場跪下道謝。
云溪眼疾手快,伸出手臂,穩穩地一把將他拉住。
“行了行了,大男人家家的,別搞這些虛頭巴腦的。”
“以後少惹點麻煩,少讓師叔操心,就是對我最大的感謝了。”
“嘿嘿,我一定,我一定!”
文才撓著頭,憨厚地笑了起來,心中對云溪的感激與崇拜,已然無以復加。
任婷婷站在一旁,靜靜看著這一幕。
她那雙水靈的杏眸中,光彩流轉不定,嘴角也噙著一抹淺淺的、溫柔的笑意。
云溪在她心中的形象,愈發神秘,愈發強大,也愈發……令人心折。
就在這庭院之中,氣氛一片輕鬆。
眾人正為文才的康復而由衷欣喜之際。
異變陡生!
呼——!
一陣毫無徵兆的陰風,憑空颳起。
它捲起地上的枯黃落葉和細碎塵土,打著旋兒在庭院中瘋狂呼嘯。
原本還算明亮的夜空,不知在何時,竟已被大片大片翻湧滾動的烏雲所徹底遮蔽。
原本朗朗白晝,瞬間切換到了黑夜模式。
空氣中的溫度,也在這陰風呼嘯間驟然下降。
一股令人汗毛倒豎、脊背發涼的徹骨寒意,如同潮水般瀰漫開來。
“這…這是怎麼回事?”
任老爺最先察覺不對,驚撥出聲,下意識地抱緊了自己的胳膊。
“好…好冷啊!”秋生也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牙關有些發顫。
九叔的面色,在陰風乍起的那一瞬間,便驟然沉了下來,如同覆上了一層寒霜。
他猛地抬頭,望向那片漆黑如墨、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的詭異天空。
鼻子微微抽動了幾下,似乎在辨認著空氣中某種特殊的氣味。
“不好!”
九叔低喝一聲,眼中厲色一閃而過。
“這陰風裡,夾雜著極其濃郁的屍氣!”
“是那姓宋的賊道來了!”
此言一出,剛剛才鬆了一口氣的秋生,和身體才恢復過來的文才,臉色瞬間大變。
“什麼?那妖道還敢來送死?!”秋生又驚又怒,聲音都有些變調。
“師父,他…他怎麼會知道我們在這裡?”文才則有些害怕地問道,聲音帶著顫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