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探查一下,郝大通便忍不住發出一聲驚疑。
從脈象顯示,懷中這孩子體內根基內力確實平平無奇,遠遜於同輩佼佼者。
按常理,自己那一掌蘊含的雄渾掌力,即便不死,也必震傷心脈,廢其武功根基,可鹿清篤的脈象,似乎並危及性命,甚至遠比自己料想中的要輕的多。
郝大通凝神細察,臉色從凝重轉為驚愕,再由驚愕化為難以置信的狂喜!
他清晰地感覺到,在鹿清篤那微弱的後天真氣之下,竟有一股極其精微,卻又蘊含著難以言喻生機的奇異能量,牢牢護住了其心脈要害,這才保住了他的性命。
“這是……炁?!先天元炁?!”
郝大通渾身劇震,作為王重陽的親傳弟子,他絕不會認錯!這正是師父重陽真人仗之橫行天下、玄妙莫測的《先天功》所獨有的先天一炁!
這孩子!他竟然……竟然練成了師父的《先天功》?!
自王重陽仙逝之後,數十年來,全真教夢寐以求的傳承,竟在此刻,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四代弟子身上重現!
巨的狂喜瞬間淹沒了郝大通,但緊隨而來的,是更深的恐懼和自責。
自己剛才那一掌,差點親手打死了全真教未來的希望!中興的種子!郝大通一想到這個,恨不得當場給自己兩個耳光!
此刻,什麼楊過,什麼孫婆婆,全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他眼中只剩下這個氣息奄奄卻身負無上機緣的寶貝疙瘩。
郝大通毫不猶豫,立刻盤膝坐下,雙掌抵住鹿清篤後背,將自身精純渾厚的全真內力,源源不斷,小心翼翼地渡入其體內,助其療傷固元,生怕有半點閃失。
楊過初時以為郝大通又在加害,急得雙目赤紅就要撲上去拼命,孫婆婆連忙拉住他,低聲解釋:“楊過別急!那道士是在替小道士療傷。”
楊過這才強忍怒火,緊緊攥著拳頭,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郝大通的手和鹿清篤蒼白的臉,充滿了擔憂。
就在這好不容易稍稍安靜下來的當口,變故再生!
一個清冷得不帶絲毫人間煙火氣的聲音,如同寒泉漱玉,自夜空中幽幽傳來:
“全真教偌大威名,卻只會欺侮一個老婦和一個幼童,算得什麼英雄好漢?”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月光之下,一個白衣少女悄然而立。
她身形窈窕,面容精緻得如同冰雕玉琢,清麗絕倫,彷彿月宮仙子謫落凡塵。
然而,她周身散發出的氣息卻冰冷徹骨,那雙清澈的眸子更是平靜無波,看向眾人時,如同看著路邊的草木頑石,不帶一絲情感。
小龍女?
饒是鹿清篤重傷在身,但對於《神鵰》女主,還是不免好奇。
抬眼望去時,也不由得為這份驚心動魄的美麗微微一震。但也只是微微一震,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這小龍女美則美矣,卻失了人間生氣,望之非人。”
鹿清篤心中暗歎,古墓派武學講究斷情絕欲,清心寡念,本與道家“清淨”有相通之處。
但她們走得太過極端,徹底斬斷了陰陽調和,生機萌動的那一絲“中”,只剩下冰冷的“靜”,反而違背了大道生生不息的本意。
也難怪自林朝英祖師以下,門下弟子行事往往偏激執拗,易入歧途。
小龍女目光掃過,見孫婆婆雖狼狽卻無大礙,便不再多言,只冷冷道:“婆婆,走了。”
“過兒,跟婆婆走!”
孫婆婆拉起楊過一同離去,小龍女本不欲收留楊過,但經此一鬧,也懶得再與全真教糾纏,對孫婆婆的舉動沒有多言。
楊過此刻對全真教恨之入骨,又見鹿清篤似乎無性命之憂,毫不猶豫地跟著孫婆婆離去,不過一步三回頭地望向鹿清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