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能有什麼事。”
男人漆眸冷沉,沉甸甸地壓過來,秦姝月只覺自己幾乎快要喘不過氣,偏還得強裝鎮定。
謝清淵是不是已經察覺到她並不是溫氏?
兩人到底做了十幾年夫妻,同處一室相處的時間,零零碎碎加起來也有不少,足夠了解對方的習慣。
更何況謝清淵坐鎮軍中多年,識人無數,多年閱歷積累,應當早就練就了一身洞察人心的本事。即便她已經萬般小心了,恐怕還是難以瞞過謝清淵的眼睛。
秦姝月攥緊了手,在腦海中飛快地思考著該如何將身份之事含糊過去,“秦姝月”已死,溫氏的身份對於如今的她而言,無疑是最趁手的武器,她可不想這麼早就被拆穿。
空氣緊繃著,燭火搖顫,不知是該亮還是該熄。
一片靜默中,謝清淵不著痕跡地放開她的手,沉聲道:“夫人難道不是想與我和離?”
和離?
秦姝月一愣,不解地看向謝清淵,下意識道:“我為何要與你和離?”
謝清淵眸色暗了暗,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
他常年與妻子聚少離多,再加之妻子總是病著,是以,他其實並不太瞭解妻子溫氏的心思——
或者說,不瞭解女人的心思。
但今日的溫氏的確和六年前他離京時的溫氏不大一樣。
溫氏雖然為改命而改了姓氏,但到底出身皇室,自然得端著身份和輩分,自二人成婚以來,無論人前人後,她從來都是喚他子玉。
可今日溫氏竟喚了他國公爺,這可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事。
還有,溫氏生了一頭烏黑如墨的長髮,若要完全擦乾,頗要費上些時辰,有時他等得著急,便會順手幫她攬下這活,溫氏樂得有人伺候,從來不會拒絕。可方才溫氏不僅拒絕了他,似乎還很是牴觸他的靠近。
最要緊的是,溫氏纏綿病榻多年,若不是皇帝孝順,將宮裡僅剩的幾顆續命丹都送給了溫氏,只怕溫氏早就撒手人寰了,可幾年不見,溫氏的病不僅全好了,而且還面色紅潤,精神奕奕,瞧著竟像是年輕了好幾歲。
對此,謝清淵能想到的唯一解釋,便是他離京的這幾年裡,溫氏有了新歡。
如此一來,一切便都說得通了。
為何溫氏會客客氣氣地喚他國公爺,為何連頭髮都不許他碰,為何氣色回春,紅光滿面,又是為何一反常態地訓斥了謝柏年。
溫氏素來靜心養病,對謝柏年這個過繼到膝下的養子是不管不問,哪怕他做了錯事,也懶得費心管教,只一味地容忍。方才她如此異樣舉動,在謝清淵看來,無非是不想再忍耐這個廢物兒子,想在離開謝府之前好好出一出這些年心裡憋的氣。
謝清淵並不責怪溫氏,相反,他心裡反而有種解脫之感。
溫氏與他是聖上賜婚,本就沒什麼感情,他的八字對溫氏的身子也並無助益,這樁婚事早就沒有再繼續的必要了。
他整日忙於軍中事務,向來懶得在兒女情長之事上費心,只是礙著聖上的面子,不好開口,若是溫氏主動提起和離,這件事便好辦多了。
見眼前的妻子一副很是吃驚的模樣,謝清淵默了默,從書頁間取出一份他在書房寫好的和離書,遞給溫氏。
其後還附了一沓田產地契,有幾處是當年南昌侯府為了做做樣子送給溫氏的陪嫁,剩下的則都是謝家的莊子,到底夫妻一場,雖然溫氏不差這些,但他也不能在聖上面前落了話柄。
“我與夫人夫妻十六載,未能盡夫君之責,有負聖上隆恩。明日慶功宴上,我自會去向聖上請罪。”謝清淵聲線涼薄,“至於夫人的私事,我只當不知道,不會對外人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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