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來。”秦姝月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眼下才過戌時,天將落黑。她沒想到謝清淵這麼早就要歇下,出來時,一頭長髮還未絞乾,溼淋淋地滴著水。
她彎腰去拿枕邊搭著的棉巾,一俯身,水珠便滴在了謝清淵手邊的書頁上。
啪嗒。
秦姝月動作微頓,心莫名地懸了起來,出神的功夫,又是兩三滴水珠落下,很快便將書上的黑字暈溼了一大片。
一隻修長的、帶著傷疤的手及時將書冊合上,拿起一旁的棉巾,遞到秦姝月眼前。
“夫人在想什麼?”
謝清淵在燭燈下打量她。
“無事。只是今日有些累了。”秦姝月不動聲色接過棉巾,背過身去,一面擦拭著頭髮,一面緩和著心緒。
謝清淵只在謝府留宿一夜,只要想辦法周旋過今晚,往後他不在府中,自然不必再提心吊膽,擔心在他面前露了錯處。
正這般安慰著自己,手中棉巾忽然被謝清淵拿走,秦姝月一愣,下意識轉過臉,就見男人坐在床榻前,冷峻面容上落著昏昧燭影,將英俊的五官勾勒得深邃分明。
那雙在戰場上拿過刀劍,挽過弓弩的手,此刻正拿著那方棉巾,慢條斯理地替她絞著溼發。
“我幫夫人。”
秦姝月心跳如擂鼓,她強裝鎮定,朝謝清淵微笑了下:“還是我自己來吧。你才回京中,一路奔波勞累,該多多休息。”
她試探著伸出手,好在謝清淵並未堅持,默許地鬆了力氣,任由她將棉巾抽走。
秦姝月暗自鬆了口氣,快步走到梳妝檯前坐下,裝模作樣地擦起頭髮來。
她從銅鏡裡瞥向床邊,見謝清淵臉上並無什麼情緒,只是又拿起了那捲書來看。
秦姝月抿了下唇,能拖得了一時,拖不了一世,人既已回來,她如今又是溫氏的身份,免不了要和謝清淵同榻而眠。
只是,和一個幾乎素不相識的男人睡在一張床上,哪怕這男人高大英武,俊朗非凡,這件事也著實需要一番心理準備。
屋裡靜悄悄的,只餘燭芯燃燒時的噼啪聲響。書翻至末頁,又從頭看起。秦姝月終於放過了自己那頭早就乾透了的頭髮,站起身來,朝謝清淵走去。
“子玉。”她儘量語氣尋常地喚,“我好了。現下便要安歇嗎?”
謝清淵看她一眼,嗯了聲。
秦姝月站在床邊,躊躇望向他身後,正思量著她該睡裡側還是睡外側,臥房的門忽然被不合時宜地敲響。
“母親,您歇下了嗎?”
是謝柏年。
聽見這道熟悉聲音,秦姝月下意識皺了眉,本打算隨意尋個由頭將他打發走,謝清淵卻開口道:“柏年這麼晚過來,許是有要緊事。夫人讓他進來罷。”
秦姝月無法,只得隨意披了件衣裳,走過去開門。
謝柏年進了屋才發現謝清淵也在房中,立時便後悔了。他怎麼就忘了今日謝清淵在府中留宿之事呢?對謝清淵,他一向是有些怕的,此刻男人黑沉沉的眸子盯著他,他也不好轉頭就走,只得硬著頭皮走進來,朝謝清淵行了禮。
“爹爹也在啊。”
看見謝清淵那張冷寒的臉,謝柏年突然就有些說不出話來了,他訕訕朝秦姝月笑了下,低眉順眼地,“兒子、兒子是為著阿瑤的事來的。兒子知道母親不喜阿瑤,可您今日實在是有些過分了。阿瑤畢竟是兒子的妾室,您讓她在府裡下人面前落了臉面,連累的也是兒子的名聲呀。母親說是不是?”
秦姝月冷笑:“你也知道自個兒的名聲要緊啊。我還以為,你能做出攆走髮妻,抬妾為正這樣荒唐的事,是早就不在乎旁人議論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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