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階已經給了,下不下就看他們了。
反正要劉道規入天師道那是不可能的,先不說這群人的風評,自漢末黃巾以來,道門造反就沒有成功的。
永嘉之亂後,行事非常極端,罔顧人倫禮法,得了一個“妖賊”的名號。
劉道規並不反感天師道,反感的是妖賊。
彭城劉氏再怎麼不入流,也要臉面,怎能跟一幫妖賊混在一起?火把“嗶啵”響了一聲,火光明滅,範崇民臉上陰晴不定,兩邊你看我我看你,大有一觸既發之勢。
不是劉道規不知人圖報,而是這群人本來就沒安什麼好心。
這世道又有幾個好人?兩邊兒大眼瞪小眼兒,身邊的孟龍符喘著粗氣,顯然在極力忍耐。
真打起來,天師道的這幾個人不消幾個呼吸,便會被砍成肉泥。
範崇民大笑一聲:“彭城劉氏果然非同尋常。”
身邊兩個天師道人將刀收回。
“足下心胸寬廣,多謝包涵。”劉道規拱手一禮。
劉遵、孟龍符這才將刀收回。
範崇民往身後一指,“刁家的人就在東面兩裡開外的黃獾谷,門內尚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擾諸位,再會。”
道不同不相為謀。
“再會。”劉道規巴不得如此。
兩邊既然尿不到一塊兒去,分道揚鑣是最好的選擇。
劉遵和孟懷玉讓開道路,幾人快步離去。
劉新之看著他們的背影,又看看劉道規,“這些師兄弟也是一番好心。”
師兄弟都喊出來了,可見他已經入了天師道,成了長生人。
“兄長若是捨不得,不妨跟他們同去。”劉道規沒有阻攔。
但劉遵和孟龍符怒目相視。
“阿規說什麼哩,我也是彭城劉氏。”劉新之臉上全是大義凌然。
“哼!”劉遵冷哼一聲。
“走。”劉道規現在沒有時間跟他糾纏。
眾人摸黑向黃獾谷的方向摸去,初夏時節,月明星稀,整座蒜山蒙上了一層銀輝,山路不好走,崎嶇坎坷,還有蚊蟲叮咬。
不過眾人一句怨言都沒有。
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劉道規銘記在心。
在夜色中摸了大半個時辰,終於在前方一處山谷中看到了火光。
斷斷續續的談笑聲隨著夜風飄來。
劉道規正要帶著眾人悄悄上前,孟龍符卻擋在前面,低聲道:“當心陷阱和暗哨。”
刁展敢夜宿山中,必然會有防備,就算沒有暗哨,也會帶著獵狗,生人靠近,必然會驚動它們。
孟龍符挑了幾樣草葉,往身上塗抹,以掩蓋身上的氣息,劉遵和向靖有樣學樣,做完這一切三人才開始向前摸索。
還沒走出二十步,果然發現一出陷坑。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解決了孟家的兩處暗哨。
孟龍符還不放心,繼續探查了半個時辰,才讓劉遵回來報信。
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劉道規暗自慶幸有這麼一幫手足親朋,不然僅靠自己一人,什麼事都辦不成。
心中對救回兄長多了幾分信心。
眾人上前,谷中人聲逐漸清晰。
男人聚在一起,話題永遠是女人,要多下流就有多下流,簡直不堪入耳。
不是張家男人寵幸佞人,其妻耐不住寂寞,在外養面首,便是沈家翁八十年紀,在外養了十幾個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