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淡的微光不知從何處亮起。
照亮了黑暗盡頭稜角猙獰的寶座,還有那個懶散倚靠在寶座之上的身影,撐著下巴,輕蔑俯瞰而來。
嘲弄發笑。
令野獸,愣在了原地,如遭雷擊。
看不清那一張面孔的模樣,甚至,難以分辨出究竟是什麼……
粘稠又詭異的漆黑火焰湧動奔流著,吞沒了他的面孔和身軀。胸前漆黑的孔之中,大孽之精髓變換不斷,輪轉不休,從無定屬。
更令他難以置信的,是來者頭頂的那一頂稜角猙獰、鋒芒畢露的七角之冠,如此熟悉……
普天之下,整個現世,當今之時,唯獨只有一個人,是這般模樣!
“盧……盧……”
祭壇之上,野獸的眼瞳驚恐震顫,不由自主的顫抖,尖叫失聲:
“——盧長生!。!”
無人回應。
漆黑的焰影只是輕蔑的俯瞰,乏味的打了個哈欠。
毫不在意。
可最開始的驚恐、憤怒和怨恨過後,出乎季覺預料的是,那一雙野獸的眼眸之中,居然浮現出無法掩飾的……
狂喜?
再緊接著,更出乎預料的話語,就在他面前響起。
“化邪教團,金枝之源轄下,無妄一系·助祭,凱爾巴蘇,叩見祭主聖人!”
層層桎梏裡,野獸用盡全力的昂起頭,瘋狂叩首:“願聖人早日化邪為正,登臨御極,統掌現世!”
啥玩意兒?
季覺愣在了原地。
神他媽‘自己人’,化邪教團的成分是不是也太特麼雜了點啊……都特麼給你串完了!
只聽見名為凱爾巴蘇的野獸延綿不絕的馬屁,在長釘的貫穿之下,瘋狂磕頭獻媚,說到激動處,已經淚如雨下,哽咽不斷:“謝天謝地,您老人家可算回來啦,嗚嗚嗚嗚,我們被那群老狼壓榨的好慘啊!
祭主聖人,您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啊!”
可說著說著,他卻已經,說不下去了。
因為,毫無回應。
只有冰冷的審視和俯瞰,直到,他終於結束了喋喋不休,許久,驚恐之中,才聽見了王座上傳來的冷漠聲音:
“你見過我?”
“見過,見過,十七年前,在下升任助祭,曾經跟隨無妄主祭,參加過您的繼位之儀,有幸能夠在人群中望過您一眼。”
凱爾巴蘇咧著嘴諂笑,趕忙解釋:“卻不想,十七年後,竟然有幸……”
“我也不曾想,教團還真是群英薈萃啊。”
王座之上的嗤笑聲響起:“居然還培育這麼一隻野獸,能潛藏在帝國的腹心之中。”
凱爾巴蘇正準備說話,卻聽見了焰影中的嘲弄輕嘆。
“謝赫裡,一定下了不少功夫吧?”
瞬間,他如遭雷擊。
忍不住淚如雨下。
總算明白自己為何遭此橫禍,總算明白自己為何會暴露了。
野獸顫抖,痛心疾首的哭嚎了起來:“聖人誤會,聖人誤會啊!教團蒙此大難,骨幹星散四方,在下為了求存,不得不和回頭跟白邦之狼虛與委蛇,可在下的心始終是向著教團,向著聖人你的啊!
這麼長時間以來,在下東躲西藏,就是為了存留有用之身,為聖人大業備此殘軀,此心此誠,實乃眾孽共鑑!”
“沒用的話,就別說了。”
冷漠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表忠,“孤既然手掌傳國之印,天命所歸,自當重整化邪教團,再立不世之功,化邪為正,再造聖朝。
如你這般首鼠兩端的貨色,真要想棄暗投明,就別再消磨本座的耐心!”
王座之上的殘虐焰影撐起了身體,俯瞰而來:“——告訴我,謝赫裡那隻野狗,究竟在哪?!”
凱爾巴蘇呆滯著,僵硬,愣在了原地。
眼瞳顫抖。
嘴巴一開一闔,卻發不出聲音來,驚恐之下幾乎流下血淚:“聖人明鑑,在、在下委實不知……”
天地良心,他是真不知道!
哪怕是同屬狼孽,可狼和狼之間,也不可能親如一家。
就算同屬一個派系,彼此之間,也依舊戒備重重。
自己的藏身之處,更是隱秘中的隱秘,怎麼可能輕易的告訴別人?
雖然同屬昔日白邦集體孽變轉化而成的狼群,可凱爾巴蘇這種喜歡左右橫跳的二五仔,又怎麼可能贏得謝赫裡的信任呢?
幾個月之前,謝赫裡那狗賊重歸白邦之群,篡奪了頭狼的位置之後,就開始調集所有人潛伏在白邦周邊,包括因為化邪教團被牽連,宛如喪家犬的凱爾巴蘇在內,儼然是一副要做大事的樣子。
在其中,凱爾巴蘇甚至夠不上心腹的位置,充其量不過是單線聯絡的工具人罷了。
支支吾吾之中,他忍不住劇烈顫抖,感覺到王座焰影投來的目光,越來越冰冷,猶豫再三之後,終究還是開口:
“雖然在下不知道謝赫裡究竟身在何處,不過,對那畜生的圖謀,卻有所猜測,只是……只是……”
他的話語忽然停頓了一下,偷窺著王座上的焰影,想要分辨神情,待價而沽,卻聽見了,一聲爽朗的笑聲。
“既然不會說話的話,那就死吧。”
焰影彈指,一縷黑色的火焰,破空而來,落在了他的身上,就在前所未有的痛處之中,凱爾巴蘇再無法剋制的,慘叫出聲!
宛如混沌化身的黑色火焰瞬間覆蓋了皮毛,一寸寸的焚燒著他的身軀和靈魂,不論如何恢復,都彷彿附骨之疽一般,根植在血肉之中,以肉眼可見的緩慢速度,開始抹消他的存在。
野獸痛苦痙攣,哀嚎,顫抖。
“聖人饒命,饒命啊,在下不敢故弄玄虛,實乃狼群血誓在前,不能輕易吐露,還望聖人手下留情,留情啊——”
“真有趣。”
焰影笑起來,託著下巴,瞥著他哀嚎哭泣的模樣:“你不怕祭主聖人,卻在害怕謝赫裡麼?
還是說,你覺得自己,在我面前,還有討價還價的資格?”
“香格里拉!!!”
凱爾巴蘇顫慄著,嘶吼吶喊,瞬間,就感覺焚身的火焰戛然而止,顧不上喘息和哀嚎,一連串的吐露而出:“謝赫裡所圖謀的,一定是慈濟之主的遺留和恩賜,他、他……他想要迎回先代白王的遺骸!!”
咔——咔——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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