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匆忙混亂的話語,明明焚燒的火焰漸漸熄滅,可凱爾巴蘇的面孔卻劇烈痙攣起來,蠕動,崩裂。
破碎的聲音響起,從靈魂之中。
狼群血誓從靈魂之中顯現。
狼群以彼此之血,盟誓而成,加入狼群的同時,便已經納入了頭狼所掌控的血誓之中,戒律一旦被觸犯,那就再也不容於群中。
於此,狼孽降下了背誓之懲。
“聖、聖人……”
凱爾巴蘇的面孔扭曲,血淚蜿蜒,哀嚎:“聖人救我,救……”
王座之上,焰影漠然。
只是冷冷的俯瞰。
直到它徹底絕望的那一瞬間,火焰,重新燃起。
漆黑的火焰將它徹底吞沒了,宛如活物一般,遊走在他的靈魂之中,瞬間,就將撕裂靈魂的猩紅血誓焚燒殆盡。
此乃,非命之火!
一切戒律和契約與束縛,在它的面前,不過都只是燃料,昔日焚燒永恆之宮闕的火焰,瞬間就將血誓的反噬徹底抹除,但在季覺的控制之下,卻未曾繼續蔓延,而是依舊保持著血誓的存在。
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一切依舊。
死寂之中,只有凱爾巴蘇汗流浹背,痛哭流涕,瘋狂的磕頭:“謝,謝聖人恩賜。”
此刻,看向王座的神情,已經無比敬畏,再不敢有任何僭越之想。
“說吧,繼續。”
冷漠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宛如高天之上傳達而下的神諭,不容違背。
“是,是……”
凱爾巴蘇帶著一臉的鼻涕和眼淚泡,諂笑著,不敢再猶豫,竹筒倒豆子一般乾脆交代:“聖人明鑑萬里,在下猜測:謝赫裡此賊子所覬覦盼望的,正是復活先代白王!”
復活?
季覺的手指,微微一動,冷冷的審視過去,“他沒死?”
“死了!”
野獸斷然的回答:“在下親眼得見——四位白鹿天人圍攻,三位上善之獵同時出手,篡逆之王已經死的不能再死!
不過臨死之前,白王逆主已經徹底蛻變為完整的狼孽,幾乎跨入聖賢之境,而其狼血盟誓,已經順著大孽秘儀,根植在了白邦的領土之上,每一個白邦之民的靈魂之中,流毒無窮,還滋生出血渴症這般的瘟疫。
除非將一邦之人趕盡殺絕,否則斷然無法滅絕其迴歸的可能。
而且,逆主自焚而死之前,將自己的屍身埋藏在一處獨立的裂界之內,隱沒在現世之外,還殘存著一絲迴歸的可能……
昔日白王投身大孽,就是出於謝赫裡等人的蠱惑和慫恿,謝赫裡的手裡,一定還存留著什麼幫助他復活的關鍵!”
越說,他的眼睛就越亮,無比斷定:
“這一次捲土重來,必是為此而來!”
遺憾的是,王座之上的焰影,依舊不置可否。
只是冷冷的俯瞰。
許久,就在凱爾巴蘇心裡瘋狂打鼓的時候,才聽見了肅冷的聲音:“如此說來,倒也是一樁小麻煩……白邦為本座所選定的龍興之地,容不得這幫邪魔小丑的算盤。
此番倒是多虧了你,不然朕還不知道要被矇蔽多久。”
“正是!”
凱爾巴蘇狂喜的叩首:“陛下威光普照萬里,如謝赫裡那般邪魔小丑,不過是螢火之於大日,土雞瓦狗,不堪一擊!
在下願為陛下前驅,搗毀狼穴,助聖人再造我化邪聖朝之根基!”
“倒也是個識趣的。”焰影彷彿微微一笑,手指敲了敲扶手:“也罷,朕之麾下正乏無人可用,既然願意棄暗投明,便說說吧,手頭還有什麼能交代的,也全你一番拳拳之意。”
一言既出,凱爾巴蘇眉開眼笑,再忍不住狂喜。
倘若不是身處桎梏之中,都快要手舞足蹈了。
絲毫沒有背主求榮的惶恐,反而充滿了對未來的渴望——跟著謝赫裡混,能比得上跟著祭主聖人麼?!
什麼傻逼謝赫裡,純純路邊一條,不如盧長生一根!
廢物狼巢,別來沾邊,我可是陛下的狗!
御犬懂不懂?!
此刻眼看聖人發問,頓時就將手頭所有的資產和馬甲,包括狼群昔日聚集的地點乃至諸多對於其他人身份的猜測全都傾吐一空。
看不見的尾巴和看得見的尾巴都在狂搖,毫不掩飾的獻媚。
臨近末尾,他聽見了焰影的聲音:“此番行動,謝赫裡難道沒交代你什麼?”
“沒,沒有,只跟小人說,用心潛伏,待時而動。”
凱爾巴蘇搖頭,眼睛滿懷期盼的望向焰影:“倘若陛下有心探查,小人願為聖主效鞍前馬後之勞,刀山火海,粉身碎骨,報效聖人!!!”
頓時,笑聲就從王座之上響起。
如此欣慰。
“不愧是我教團肱骨,聖朝心腹,有此心意就足夠了,何須粉身碎骨?”
聖主大悅,緩緩起身,俯瞰著眼前的野獸,笑摸狗頭:“難得你一片赤誠忠心,從今往後,便跟著盧長生一起走吧!”
凱爾巴蘇喜出望外,張口,正準備說話,笑容,卻僵硬在臉上。
如潮水的黑焰褪去之後,所顯露在眼前的面孔卻不是記憶裡的模樣,反而,如此年輕,和盧長生,截然不同!
唯獨那一雙漆黑的眼瞳,如此幽暗深邃,像是看不見底的深淵。
漠然俯瞰。
狼孽無法剋制的顫慄著,面孔僵硬著,漸漸扭曲。
“你——”
那一瞬間,掌控靈魂的五指之間,黑焰再度爆發,吞沒一切!
幫助他,踐行諾言。
跟著盧長生,一起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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