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群之道,在祀在戎!
在其中,‘祀’甚至還要排在‘戎’的前面。
比起狂草亂砍來,傳承燔祭才是大群之中的至高精髓,可燔祭的本質,卻不是讓人求神拜佛,倒不如說……是為了讓人能夠甩鍋!
大群佬們砍砍砍殺殺殺,給錢就殺,殺誰都不問,用腳後跟想,做事兒如此暴戾,只會招致無窮業果和惡孽。
半點防備都不做的話,分分鐘恐怕就失心狂亂,墮入狂屠。
世間戰爭無窮,其中道義和道德之爭,真正去撥亂反正和清君側、振朝綱的義戰又有多少?
鳳毛麟角恐怕都稱不上。
故此,才有傳承燔祭和祭主的存在,以‘犧牲’、‘獻祭’和‘代價’,為無節制的暴力注入一線規則和準繩,同時,透過獻祭獻上了祭品和犧牲之後,祭主也能夠變相的為傳承者承擔孽化和惡果。
不然的話,大群和狂屠早就不是同穿一條褲子這麼簡單了,怕不是早已經徹底混合為一了。
真正的大群之精髓——必要之暴力、維繫存亡之鬥爭、撥亂反正之討伐、重整山河之奮舉,又有幾個能輕易做到?大家嘴上說說就得了。
所以,才需要有什麼東西,來為這一筆大群所施行的惡果和災孽所買單。
在絕大部分的狀況之下,是天元。
就好像亂世的時候餘燼總喜歡和白鹿攪合在一起那樣,天然能夠為大群之暴力和殘殺賦予必要和正當性,並且承擔大部分後果的天元,其實才是大群真正的好拍檔!
同時,沒有天元的物力,也養不出真正夠規格和夠數量的大群之軍,當世所有的大群傳承,無一不是和政權高度繫結的。
同樣都是殺人盈野的天選者,狂屠和大群的分野,殘虐亂軍和王道之師的區別,就在於這一份正統!
包括老湯也一樣!
只不過他的正統已經過版本了而已。
可召喚列祖列宗上身時,依舊需要作為祭品的【血酬】。
天戮公的傳承哪怕是在以喪心病狂而著稱的大群裡,也是至兇至暴至惡之法,倘若沒有這一份燔祭維繫,後面的傳人恐怕分分鐘就把自己的天賦帶到漩渦下面去了……
血酬的表面上是金幣沒錯,可核心直指的,是昔日永恆皇朝的功爵之制!
皇帝以永恆皇朝之天命,賦予麾下大群以正當性,以帝國之龐大,為大群所造之孽作為擔保。
二十一級功爵,盡數是從沙場之上贏來,其核心在於:【斬首奪爵,殺敵賜金】!
昔日天戮作為皇朝早期為數不多的以軍功攀升至頂點的存在,可以說,論及軍事,他的地位僅在皇帝一人之下。
其傳承,自然是和皇朝和軍功爵制所高度繫結的。
哪怕淪落到如今的程度,但只要有永恆皇朝的正統金幣為酬,以此作為祭品,自然就能夠毫無負擔的運用這一份力量。
血酬所真正需要的,不是已經淪為古董和擺設的金幣,而是金幣在印發之時,由皇帝的至上大權所進行的背書和擔保。
從上善之天命的角度來看——你收的是皇帝的金幣,乾的是永恆皇朝的差事,那你這一把刀子的所作所為,那自然是皇帝來負擔,永恆皇朝來結賬的!
於是,四叔祖難以理解的地方,就在這裡了。
為什麼,這一把分明就是剛剛衝壓出來不久的金幣,真的他媽的會有永恆皇朝的天命呢?
它純純的就是十成新啊,可上面那一縷直指帝國天命的氣息是做不了假的……四百多年了,皇帝分明都死絕了,末代皇帝都掉下漩渦去了,怎麼還會有新帝克繼大統、劍匠監做、帝御之手發幣的?
難道皇朝真復辟了不成?!
對的對的,不對不對,對的……不對……
一時間,四叔祖早就化成灰的腦子居然也有點過載,但很快,又反應過來:好事兒啊,都是好事兒!
皇朝復辟了,那勝利軍豈不是就能夠重建?勝利軍重建了,自己家的傳承豈不是就能夠重續了?
況且,眼前這年輕人,奸猾刁……咳咳,這個變通之處,尤勝當年的帝御之手幾分,將來一定是不可多得的梟雄禍害,咳咳,英雄豪傑。
大家老關係在這裡,四捨五入,我家也算是潛邸功臣了!
繫結啊,這還不得狠狠繫結!
只是不能跟阿虔這動不動瞻前顧後的夯貨明說,千萬別給他嚇跑了,先鎖死了再說。
早已經化成灰的老祖宗心思電轉,已經操碎了心。
此刻看向季覺的視線也分外滿意了起來。
給錢的就是大爺,能給封爵的,那自然是大爺中的大爺,機會都送到眼前了,這還不狠狠效忠皇朝了?
“阿虔啊……”
四叔祖的語氣瞬間慈祥了起來:“你知道咱們家傳承了這麼多年,最重要的是美德什麼嗎?”
“呃——”湯虔也愣住了,“心狠手辣跑得快?”
“放屁!”四叔祖頓時暴怒,給了他一個大逼兜子:“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講誠信,懂不懂?男子漢大丈夫,一口吐沫一個釘,收了老闆的錢,那自然就要搞定老闆的事情,瞻前顧後像什麼話!
做人,歸根結底就兩個字——”
“——忠!誠!”
甩下了一個從來沒在家傳字典上出現過的陌生詞彙之後,四叔祖飄然而去。
只留下莫名其妙捱了一耳光的湯虔瞪大眼睛,和等待許久的季覺面面相覷。
季覺依舊微笑著,可眼看湯虔沒翻臉指控自己不是人,頓時就明白自己的正統老皇城根下面挖出來的鑄幣機透過了老湯家的驗證,心下頓時越發輕鬆,好奇的問道:“你這是……搖完了?”
“啊,搖完了。”
湯虔的表情一陣陣抽搐,這特麼都是什麼事兒啊!
可老祖宗既然沒說不行,那就幹唄。
信不過季覺這狗東西,還能不相信四叔祖怎麼地。
“行了,就這樣吧。”
老湯一咬牙一跺腳,終究還是上了賊船:“你要怎麼進去呢?我配合你。”
“唔?”
季覺不解起來,反問:“我為什麼要進去?”
操啊,真就當自己是工具人是吧。
湯虔瞪眼:老子出生入死,你在外面坐享其成,而且還是隨時風緊扯呼、出事兒日拋的那種……
“彆著急,帶上這個就行。”
季覺從口袋裡,掏了個打火機出來,丟進了他手裡:“你帶著進去就行,放心,不算鍊金物品,過的了帝國的安檢門,手機保持暢通,我會隨時指揮你怎麼做的。”
打火機?
湯虔拿在手裡,仔細端詳,總感覺這玩意兒像個手榴彈,恨不得拆開研究清楚,可怎麼看怎麼都覺得,這特麼就是個平平無奇的打火機。
“上廁所的時間太久了,你的‘兄弟們’開始抱怨你小子想要逃單了。”
季覺瞥了一眼角落裡的監控螢幕,彈指,重新開啟了車頂棚:“請吧,湯先生,上任帝國駐軍基地!”
“我特麼早晚要被你坑死。”
湯虔嘴裡罵罵咧咧的,飛身而起,重新翻過圍牆,裝模做樣的繫了兩下褲腰帶,回到原本的位置上。
然後再一次投入到便宜兄弟們的吹逼喝酒之中。
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兄弟義氣,熱血相投,說到激動處,大家都恨不得拜把子了,哪怕人人都清楚,做兄弟在心中,有事兒電話絕對打不通,可裝模做樣起來,一個個忠肝義膽,彷彿現世道德楷模……
如此濃厚的義氣,結賬的時候,自然也都是aa。
多一個銅子兒都別想我多出。
如果不是帝國給賣命錢夠多的話,說不定連多吃兩口冷盤都要a出來。
開玩笑,大家都是六等人填線寶寶,臨時過來湊數幹髒活兒的炮灰,碰巧湊一桌吃飯的點頭之交,浪費什麼真感情啊。
總之,在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氛圍下,喝到微醺的僱傭兵們歪歪扭扭的走向了駐軍基地的大門。
森嚴冷厲的哨卡之前,巨大的探照燈俯瞰,兩具四米餘高的動力裝甲全副武裝,猩紅的目光凝視著每一個過客。
安全門之下,一個個穿行而過。
湯虔嘴上打著屁,心卻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撓著臉左顧右盼,輪到自己的時候,吞了口唾沫,一步跨越……
號稱連多帶了一個鋼蹦都能掃出來的安全門,寂靜無聲,依舊綠燈閃爍。
真過去了!
“愣著做什麼?”門前的守衛瞬間看過來,眼眸冷漠。
湯虔頓時諂笑,湊上去攀關係:“咳咳,喝醉了,喝醉了,沒反應過來,不好意思……”
警棍頂在了他胸口,阻止了他的湊近。
“出示憑證,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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