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邊獄之中,好像在瞬間變得無限高遠。
就好像,在巨眼睜開的瞬間,整個世界也隨之放大了令人感覺自己變得如此渺小,宛如塵埃。
而就在那自下而上的‘俯瞰’之中,季覺和聞雯的身影已經被映入了那一顆漆黑的眼瞳之中。
可隨之被映照出的,卻還有一個本不存在此處,甚至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前方的身影。
一個長髮散漫,扶膝坐地的消瘦男人。
少年,中年,還是老人?
一道道輪廓重迭在他的身上,變幻不定,閃爍不斷,難以穩定,卻又好像刻意如此一般。
他手裡捏著幾顆黑子和白子,垂眸凝視著眼前的棋盤,自娛自樂,此刻,隨著巨眼,抬起了面孔,向著他們看來。
審視端詳。
無需言語亦或者介紹,當那一隻巨眼睜開的瞬間,季覺就已經明悟,此刻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究竟是什麼。
所謂的,聖神!聞晟。
只不過……
季覺皺起眉頭,略微失望了起來,“居然不是本體麼?”
對於聖神的出現,季覺毫不意外,畢竟以狹隘的內心和惡毒的心機以己度人的進行考量,如此重大的隱患必然要做出相對的佈置才對。
邊獄中無以計數的軍團,聖者的戍衛,乃至,失光之井內以時間所構建的絕壁。
誠然萬無一失,但依然不夠。
我若是敵軍,定然在此佈下一支伏兵,趁著敵人疲乏的關鍵時刻,猛然殺出,定然可以建取奇功!
懷著諸如此類的念頭,季覺已經做好了有個老陰逼蹲在門後面,靜待對手送上門,再施以雷霆一擊的準備。
卻沒想到,此刻封鎖解開之後,只有寥寥一道幻影。
昔日聞晟所遺留在此處的一念。
分割了部分思緒和靈質之後,捏造出的化身,足以稱之為‘聖神之影’。
此刻,邊獄最深處,神明之影毫無客套和寒暄的想法,直截了當的伸手,向著季覺指出。
莫名的力量憑空湧現,區別於神力,更如同在黃粱幻夢裡根深蒂固的某種機制和法則,憑空落在了季覺的身上。
從最底層,開始擦除名為季覺的人,所留下的一切痕跡。
包括他本身的存在!
抹消!
啪!季覺揮手,一聲脆響之後,刺耳的摩擦聲迸發,源自幻夢最底層的抹除機制在他的手中被彈開了。
不,與其說是彈開,倒不如說,是許可權之間一次毫無保留的碰撞!
坐實了季覺一直以來的猜測。
為什麼對方會費盡心機將自己隔離在幻夢之外,單獨的泡影之中,一層層的覆蓋,夢中夢中夢中夢,不厭其煩,卻沒有將自己殺死或者逐出。
因為做不到!那為何會有如此對策呢?
原來如此,佈下這一道封鎖,分割這一念頭的時候,還在自己進入之前!從一開始,自己就不是邊獄陷阱的假想敵。
只不過是保險措施而已。
那為何沒有在後續更新呢?做不到?還是說,沒時間?“見面就刪號?”
季覺笑出聲來:“素質好差啊,這就玩不起了?”
幻象一般的徽記從季覺的掌心之中顯現,如此清晰。
不好意思,我也是許可權狗。
他的五指展開,又合攏,戲謔的展示著掌心的徽記。
“你要麼?”
他說,“給你——”
他的手掌握緊成拳,遞出。
轟!!!在中指彈出的瞬間,鋼鐵之手驟然斷裂,尾焰噴薄,疾馳而出!
——火箭飛拳!聖神之影的瞬間錯愕裡漠然冷笑,可緊接著,甚至連彈指的動作都沒有,將火箭飛拳再度抹除!
轉瞬間,化為火箭的鋼鐵之手憑空消失。
可當外殼被抹除了之後,其中漆黑的雷霆卻顯現在了聖神之影的眼中,在這感知加速近乎時間停止的觀測之中,那一道被束縛在鋼鐵之內的黑色雷霆陡然擴張開來,就像是巨樹一樣,生長,延伸,向著倒影呼嘯而來。
覺察到的瞬間,神力奔流,阻擋,可神力無用,被勢如破竹的撕裂,節節貫穿——
啪!聖神之影握緊漆黑的雷霆,桎梏,瞬間恍然。
這是……
天譴之雷?
不,被賜予聖者的許可權,已經被徹底的逆向破解了,甚至在這基礎上,融入了更多幽邃的技藝,令其性質完全逆轉,從最大化提升神力破壞力的道具,變成了專門針對神力的武器!可笑!
聖神之影的手掌猛然握緊,輕描淡寫的碾碎。神力源於信仰,信仰源於自性,充其量不過是儀式中所誕生的副產物而已,
既然如此——穢染之幻光縈繞在那一隻巨眼中,讀取一切記錄,瞬間,洞悉了季覺的所作所為,乃至,斑斑惡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