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就在他的怒罵聲中,城外突然傳來一聲巨響,震得大殿頂上落下幾片灰塵,恰好落在李純祐的龍冠上。
那是北疆軍又開始炮擊了,彷彿在嘲笑他的憤怒與無力。
只不過,此次的轟鳴聲比以往更加劇烈。
不久後,一名禁軍連滾帶爬地衝進大殿,甲冑歪斜,髮髻散亂,跪在地上語無倫次地喊道:“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
李純祐猛地抬起頭,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厲聲問道:“何事如此驚慌?”
“西……西門的一段城牆又被轟塌了,這一次……這一次足足有十幾丈寬啊!”
聽到這話,李純祐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他踉蹌著後退兩步,重重撞在龍椅扶手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什麼?”
他失聲尖叫,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驚恐,“十幾丈?”
“確……確實是十幾丈,北疆軍的火炮跟瘋了一樣猛轟,城磚像豆腐一樣往下掉~”禁軍趴在地上,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之前,北疆軍的火炮轟炸也取得了一些成果,但都是幾丈城牆的坍塌。
夏軍還可以用鐵甲兵封堵,死死地擋住北疆軍的進攻,並且加快速度修復城牆。
可是這一次,隨著接連幾天的大雨,雖然讓北疆軍暫緩了進攻,但是卻也讓興慶府城牆地基不穩。
接連轟炸之下,竟然轟開了一段十幾丈的城牆。
這下子,興慶府是真的危險了。
十幾丈寬的缺口!
李純祐只覺得天旋地轉,耳邊嗡嗡作響。
這意味著北疆軍可以像潮水一樣從缺口湧入,興慶府的防線徹底成了篩子。
他之前還在硬撐著說要戰到最後一刻,可這道缺口,幾乎是把“敗亡”兩個字狠狠砸在了他臉上。
他猛地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疼痛讓他找回了一絲清明。
不能慌!
他是大夏的皇帝,若是連他都亂了陣腳,這城就真的完了!
“傳朕的旨意!”
李純祐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卻帶著一股孤注一擲的狠厲:“命李安全務必堵住缺口。”
“告訴所有將士,後退者斬!”
“戰死沙場者,朕追封他三代爵位,家眷由國庫奉養。”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決絕:“告訴李安全,就算用屍體堆,也要把那道缺口堵上。”
“誰敢臨陣退縮,朕誅他九族。”
“是,是!”禁軍連滾帶爬地領命而去。
李純祐扶著龍椅站起身,悲痛的目光看向殿外。
他知道,興慶府守不住了。
先祖創下的一百多年基業,今日或許便將毀於一旦。
“興慶府可破,但大夏不能亡。”李純祐面露猙獰。
他早已經想好了退路。
之所以要留在興慶府死戰,不過是抱有一絲僥倖,想要將興慶府變成北疆軍的墓場,以此逼迫北疆軍退兵。
但是可惜,他的計劃破產了。
北疆軍依舊驍勇善戰,火器威力強大,興慶府城牆根本擋不住啊!
只能實行b計劃了。
城外,北疆軍士兵們望著被轟塌的十幾丈寬城牆,瞬間爆發出狼嚎般的歡呼。
“哈哈哈,城牆塌了,興慶府要破了。”
“殺進興慶府去,讓那群党項禿毛狗知道咱們的厲害。”
他們已經在興慶府外面熬了半個多月,不是被烈日曬得脫皮,就是被狂風暴雨淋成落湯雞,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這些日子裡,光聽著神機營的火炮天天轟鳴,其他各部卻只能幹看著,要麼堆填護城河,要麼加固營寨,心裡早就按捺不住了。
先前神機營也轟塌過幾段城牆,可面積太小,城內近十萬大軍隨便派支精銳就能堵住缺口,根本沒他們發揮的餘地。
但今天不一樣了,十幾丈寬的豁口,就算夏軍有通天本事,也難守住。
中軍,日月戰旗之下,李驍全副武裝,凝望前往,臉上也露出了暢快的笑意。
“興慶府這層龜殼,終歸還是被轟爛了。”
歷史上,蒙古人兩次圍攻興慶府。
第一次打了好幾個月,逼的實在沒辦法,便準備撅開黃河,水淹興慶府。
但是蒙古人的技術實在太糟糕,缺少水利人才。
淹了興慶府的同時,也把自己大軍給淹了。
直接死傷微乎其微,但接踵而至的瘟疫卻相當可怕,只能退兵。
第二次,圍攻半年之久,長生天終於顯靈。
興慶府糧草斷絕之際,還倒黴的發生了地震,這才被蒙古人攻破。
而現如今,有著神威大炮在手,北疆軍只用了半個月便轟開了興慶府城牆。
李驍也終於鬆了一口氣,時間再久的話,北疆軍的糧草供應恐怕會出問題。
於是,他握緊騎兵刀,指向前方,沉聲喝道。
“黑甲軍,進攻!”
李驍的命令透過號角傳遍戰場,簡短几個字像驚雷般炸響。
“嗚嗚嗚嗚~”
北疆重甲步兵們早已按捺不住,推著“壕橋”率先出動。
那是一種安著輪子的移動橋樑,能夠在護城河上穩穩架起通道。
另有一部分士兵直接衝向先前堆填好的地段,扛著雲梯就往城牆上搭。
而李驍的目光,則是聚焦在那道十幾丈的豁口上。
一千名重步兵組成的方陣如鋼鐵洪流般推進,他們身披雙層鐵甲,頭盔遮住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燃燒著戰意的眼睛。
“殺!”
方陣最前排的千戶怒吼一聲,率先踏入豁口。
城牆上的夏軍見狀,拼命往下投擲滾木礌石,箭矢如飛蝗般射來,卻被重步兵的鐵甲彈開。
而與此同時,虎尊炮再次發威,轟炸兩側城牆,掩護黑甲軍進攻。
“放箭!快放箭!”
城上的夏軍將領嘶吼著,可弓箭對重步兵幾乎無效。
他眼睜睜看著北疆士兵越來越近,拔出佩刀,厲聲喝道:“跟他們拼了!”
豁口處的廝殺驟然升級,夏軍雖然人多,重步兵也有不少。
但卻無法兼顧所有地方,最重要的是經過了這麼多天的轟炸,城內守軍早就人心惶惶。
根本擋不住北疆重步兵的鐵壁推進,防線一點點向後收縮。
“黑甲軍的勇士們,殺。”
“破城就在眼前。”
重步兵方陣中響起吶喊,他們踩著屍體往前衝,鐵甲上濺滿鮮血,依舊擋不住前進的步伐。
護城河上的壕橋越來越多,更多的北疆士兵順著通道湧上城牆,雲梯上計程車兵像螞蟻般攀爬,城頭上的夏軍腹背受敵,慘叫聲此起彼伏。
原本還在負隅頑抗計程車兵們迅速崩潰。
“別殺我,別殺我……”
城頭上的混亂像瘟疫一樣蔓延,夏軍士兵們爭相向城內逃竄,互相推搡踩踏,慘叫聲、哭喊聲不絕於耳。
一名將領揮舞著佩刀試圖阻止潰兵,卻被慌亂的人群撞倒在地,瞬間被踩踏得沒了聲息。
“降了!我們降了!”
西城牆上,一名夏軍將領看著蜂擁而至的北疆軍,絕望地扔掉了手中的劍,對著城下喊道。
他身後的幾十名士兵見狀,也紛紛放下了兵器,舉起了雙手。
北城牆上,一名統軍使看著不斷逼近的北疆軍,又看了看身邊潰散計程車兵,眼中閃過一絲絕望。
他知道,大勢已去,再抵抗下去也只是徒勞。
緩緩放下了手中的刀,對著身邊僅存的幾名親兵說:“罷了,降了吧。”
越來越多的將領和士兵投降。
興慶府,城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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