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驍輕輕點頭:“走吧!”
“夏國把咱們北疆宣傳的都是一群惡魔,把那些戰俘都給嚇壞了吧。”
“呵呵呵~”
隨後,便走出了金帳,來到了斡羅孩城牆上面。
此時,城外的空地上已經聚集了一萬多名戰俘。
他們全部被清繳了武器甲冑,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衣衫、狼狽的坐在地上。
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臉龐上寫滿了不安和忐忑。
“你說……北疆人會不會把咱們都殺了啊?”一名年輕戰俘聲音發顫地問身旁的人,眼神裡滿是恐懼。
旁邊的老兵嘆了口氣:“不好說啊,聽說北疆軍打仗狠得很,誰知道他們會怎麼處置咱們。”
他們早就發現看守的北疆軍已經換了一批。
原本大部分都穿著紅色甲冑,現在換成了清一色的黃色甲冑。
這些士兵身姿挺拔,眼神銳利,看著氣勢更勝一籌,讓戰俘們心裡愈發沒底,討論起北疆軍會如何處置自己的聲音也越來越大。
但人群中也有人面不改色,顯得很是放鬆,還勸周圍的人:“瞎擔心啥啊?不會有事的。”
有人好奇地問:“你怎麼這麼肯定?”
那人卻是嘿嘿一笑說道:“我碰見了一個老鄉。”
“那人原本跟咱們一樣都是威福軍的兵,前年參加了河西之戰後就沒了訊息。”
“誰成想,這次竟然在這裡碰見他了。”
“他跟我說,北疆軍很少濫殺俘虜,咱們只要老老實實的不惹事,肯定就不會有事的。”
畢竟每個俘虜都有價值,要麼納入北疆軍中,要麼安排去種地放牧,實在是十惡不赦的,也都會被送去挖礦。
“依我看,咱們這些人,大機率都會被安排去種地或者放牧。”
聽他這麼一說,周圍的戰俘們臉上的緊張稍稍緩解了一些,不安的情緒也平復了些許。
“那也不錯了。”
“能給口飯吃就好。”
而就在這個時候,斡羅孩城上方忽然傳來一聲巨響。
“轟~”
一門虎尊炮發射了空包彈。
巨大的轟鳴讓很多戰俘臉色煞白,彷彿瞬間回到了之前北疆軍攻城之時,再次被火炮支配的恐懼籠罩全身,不少人嚇得蜷縮起了身子。
但這聲巨響也制止了他們的喧譁,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城牆之上。
那裡,出現了一道高大的身影,正是身穿暗金甲冑的李驍。
甲冑上的龍紋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更襯得他威風凜凜,氣勢逼人。
面前則是放著一個鐵皮大喇叭,目光如炬地看向下方所有戰俘,大喝道:“我是北疆大都護、騰格里古爾汗李驍!”
“也是夏國朝廷口中的‘北奴賊酋’。”
他的聲音透過鐵皮喇叭傳遍了整個空地,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所有戰俘全都驚訝起來,紛紛竊竊私語:“這就是北疆大都護啊!”
“好生威武。”
“沒想到,我等小人物竟然也有親眼見到北疆大都護的一日。”
“當真不凡。”
在他們看來,北疆大都護可是跟夏國皇帝一樣的大人物,高高在上,尋常賤民兵丁哪能輕易見到?
可現在,李驍卻活生生的出現在他們面前。
很多戰俘都遠遠地望著李驍,眼神中滿是好奇,想把這位傳說中的人物看得更清楚些。
李驍環視著下方的戰俘,聲音再次透過喇叭傳出:“本都剛剛從漠北而來,那裡的草原蠻子對我北疆不敬,被本都滅了族群。”
“你們可知,我在草原上殺了多少乞顏部的人?”
“十萬!血流成河,屍骨成山!”
這個資料到底是否真實,戰俘們根本無從得知,但卻是被嚇得臉色驚恐,生怕李驍將他們也全部坑殺了。
就在戰俘們惶恐不安之際,李驍話音一轉:“但我李驍是漢人,你們其中絕大部分也都是漢人。”
“看在炎黃祖先的份上,我可以給你們一次活命的機會。”
戰俘們頓時安靜下來,眼睛緊緊盯著城牆上的身影,生怕錯過一個字。
這個時代的百姓和士兵,見識有限,根本不懂那麼多大道理。
想讓他們敬畏,只有施加威和德。
先震懾住他們,讓所有人收斂起小心思,然後再加以收服利用。
李驍繼續說道:“只要你們老老實實聽話,便能活命。”
“從今往後,你們就不再是夏國人了,而是北疆的臣民。”
“只不過,你們不能留在斡羅孩城了,都要去草原上放牧、種地。”
其實,這是因為漠北草原的漢人比例太低,李驍打算從夏國向北遷移人口,至少要讓漢人佔據總人口的一半以上。
此時的草原,人口尚未達到峰值,足夠養活更多人。
況且斡羅孩城離河套很近,這些戰俘、百姓對放牧生活並不陌生,到了草原熟悉生活規律後,很容易就能適應。
至於夏國移民所造成的空缺,繼續從金國劫掠就是了。
總之,李驍的既定國策就是將華夏的百姓向外遷移,解決中原土地矛盾的同時,更是讓更多的疆域成為華夏的固有領土。
隨後,李驍又簡單講了講牧場制度:“到了草原,你們會被分散,與草原人混編組建一個個千戶。”
“你們可以租種牛羊和草場,只要勤懇勞作,以後會慢慢擁有更多屬於自己的牛羊和房子。”
“日子會比在夏國時好上十倍百倍。”
“不用擔心苛捐雜稅,因為我北疆只收兩成的租子和兩成的牧稅,不會再向你們收取其他任何錢。”
“你們更不用擔心戰亂流離,因為有強大的北疆鐵騎保護著你們和家人的安全。”
“只要安分守己,就能安穩度日,讓家人過上好日子。”
李驍大餅畫著,戰俘們聽著,臉上的恐懼漸漸消退,眼中多了幾分嚮往和期待。
他們這些人,絕大部分都是窮苦出身。
靠著給人種地維持生計,僅僅是田租便有五六成,還要忍受很多苛捐雜稅,一年到頭連飯都吃不飽。
就算是去當兵、服兵役,拿到手的軍餉也不足原本的三分之一。
況且,夏軍一直在打敗仗,想去劫掠都沒條件。
但是李驍說的這些事情,讓很多人都激動了起來。
雖然要去漠北那片茫茫未知的苦寒之地生活,但至少能讓一家人的生活過的更好。
這就比什麼都強。
人群中的議論聲再次響起,不過這次不再是惶恐不安,而是帶著些許對未來的憧憬。
看到這些戰俘們的反應,李驍微微點頭,露出欣慰的笑容。
在這種人吃人的年代,別管這個國家、那個國家的,只要能讓百姓過上安穩的好日子,那就是好國家。
別是說漠北了,就算是再冷的地方,也有人去。
隨後,李驍又去了其他幾個戰俘營進行演講。
斡羅孩城之戰中,共俘獲五萬多夏國軍民。
將其聚集在一起的話,若是引發混亂,便不好收拾,所以分批次的來。
果真,當李驍將北疆的政策告訴所有軍民的時候,很多人的心思都被吊了起來。
與其在夏國忍受著高昂地租以及苛捐雜稅,倒不如去漠北闖一闖。
當然,也有一些人不願意去漠北,但卻也容不得他們。
李驍可不是在跟他們商量。
等到五輪演講結束,李驍回到金帳,大口喝著水。
看向身旁的傳令官,問道:“克夷門有沒有訊息傳來?”
斡羅孩城之戰後,李東江便率部迅速南下直逼克夷門,可惜夏國的援軍已搶先抵達,憑藉有利地形,將北疆軍死死擋在賀蘭山以北。
“回大都護,李將軍的兵馬還在克夷門外鏖戰。”傳令官道。
“夏國軍隊雖多是臨時徵召的民夫,戰力有限,但克夷門的地形對我方十分不利。”
“那裡道路狹窄,高低不平,易守難攻,我大軍根本無法發揮大規模騎兵衝鋒的優勢,進展頗為艱難。”
李驍微微點頭,這個結果並未出乎他的預料。
克夷門乃是夏國的北大門,更是固守興慶府的最後一道防線,若是真那麼容易被攻克,遊牧部落早就趁機南下了。
他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腦海中回憶著蒙古人攻破克夷門的戰事。
當年鐵木真也遇上過這般困境,蒙古騎兵受限於地形,只能單隊單隊地向前衝,完全成了添油戰術,初期損傷極大。
後來鐵木真決定撤軍,不再攻打克夷門。
當時的守將嵬名令公以為蒙古人糧草不足、軍心不穩,是真的撤了,便率軍隨後追殺。
結局可想而知!
離開了克夷門的狹窄地形,來到寬闊的戈壁灘後,夏軍被蒙古騎兵徹底吊打。
“試試吧!”
李驍心中暗暗說道,卻也沒有太大把握。
畢竟歷史早已發生諸多改變,此時的克夷門之戰,比歷史上提前了好幾年。
夏軍會不會出兵追擊,全看主將的決斷。
而如今鎮守克夷門的主帥嵬名宏烈,到底是不是歷史上的那位嵬名令公,李驍也搞不清楚。
畢竟“令公”只是個尊稱,就像楊業被叫做楊令公一樣。
嵬名宏烈身為樞密副使、鎮北大元帥,倒也當得起一聲“令公”。
思索間,李驍提筆開始寫一封親筆書信,打算交給李東江依計行事。
親衛百戶張雄忽然快步走進帳中:“大都護,李東江將軍派人來報,金國使者已經抵達了克夷門,說是為調停戰爭而來。”
“調停戰爭?”
李驍一愣,握著筆的手頓在半空,他抬眼看向張雄,又低頭看了一眼沒寫完的書信,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或許,這是個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