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突厥潰兵被徹底擊退,董川策馬來到李陵面前,聲若洪鐘,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小子,好一身驚天動地的本事,可願隨本官征戰沙場,搏個封妻廕子?”
看著眼前這氣勢迫人的董川,再想到自己穿越而來、飄零無依的處境,李陵腦中電光石火般閃過某個網路熱梗。
一股荒誕又衝動的念頭湧上心頭,他幾乎是脫口而出,抱拳朗聲道。
“某飄零半生,未逢明主!公若不棄,願拜為義父!”
此言一出,四周瞬間安靜下來,連戰馬的嘶鳴都低了下去。
董川先是一愣,虯髯抖動,隨即爆發出震天動地的狂笑。
“哈哈哈!好!好!好一個義子!從今往後,你便是吾兒李陵!”
笑聲在血腥的戰場上回蕩,帶著幾分梟雄的豪邁與不容置疑的霸道。
回憶的畫面在董川那震耳欲聾的“吾兒李陵”的狂笑聲中定格、碎裂。
李陵猛地閉上眼,又灌下一大口烈酒,冰冷的液體卻澆不滅胸腔裡翻騰的複雜滋味。
那草料場的寒風、柳老闆娘指尖的桂花香和最後那悽美的笑容、屠城的火光與血腥、初獲神力時的狂暴、董川那豺狼般的面容與狂笑……還有那句一時興起的“義父”。
“一個如日中天的帝國,邊疆時常被什麼突厥殘部襲擾。”
“一提出兵剿滅,就說什麼遊牧部落居無定所,找不到對方部落所在。”
“董家名下走私鹽鐵的那些商隊,倒是一找一個準。”
李陵忍不住嗤笑了一聲,仰起頭來,猛灌了一口酒水。
清冷的月光無聲地灑在墳塋上,也灑在他緊握酒囊、指節發白的手上。
次日清晨,天邊才泛起魚肚白,營地已是一片忙碌。
將士們收拾行裝,動作卻比往日輕緩許多,不時偷眼望向墳地所在的方向。
李陵緩步返回營地之時,臉色蒼白得嚇人。
他背上的鞭傷其實昨天晚上就已經不再流血,可回來之前,他又刻意做了一些動作讓傷口崩裂,滲出的點點血跡,染紅了內襯的素衣。
“將軍......”馬承牽馬過來,欲言又止。
李陵擺擺手,強撐著翻身上馬。
動作牽動傷口,他額角瞬間滲出細密汗珠,卻硬是咬緊牙關沒哼一聲。
隊伍起程,馬蹄踏過昨日的新墳。
李陵在馬上微微俯身,向那些黃土堆行了個簡短的軍禮。
將士們默默跟隨,鐵甲碰撞聲在晨霧中格外清脆。
行至午時,烈日當空。
李陵後輩的衣衫已經被鮮血浸透,在陽光下泛著暗紅。
他身形開始搖晃,加之一夜沒有閤眼,眼前景物漸漸模糊。
“差不多了......”他在心中默唸,隨即眼前一黑,故意鬆開韁繩,整個人重重栽下馬去。
“將軍!”
馬車翻身下馬,一個箭步衝上前,卻見李陵雙目緊閉,臉色慘白如紙。
掀開衣袍一看,傷口早已潰爛化膿,血肉模糊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