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就是能挑選出人才來,不讀書這些,可能看不出來。”
“有些人不讀書也是人才,只是不讀書侷限性大。”
“朝廷的官員,不可能是目不識丁的人是不是。”
“義務教育,需要朝廷出錢...”
王績捻著鬍鬚的手指猛地一頓,他望著蕭然,眼裡先是閃過一絲怔忪,隨即漫上濃濃的驚歎。
活了大半輩子,他見慣了教育的模樣——要麼是官學收世家子弟,要麼是私塾挑家境尚可的孩童,哪聽過“朝廷出錢讓所有娃娃上學”的道理?
這念頭太“瘋”了,瘋到讓他覺得不真切,可細想又透著股沉甸甸的道理。
“朝廷出錢……讓目不識丁的農家娃也能認字?”王績低聲重複,指尖在袖上摩挲,“這……這是要把‘讀書’從‘奢侈品’變成‘尋常物’啊。”
忽然笑了,帶著點自嘲,“老夫先前以為辦學堂讓村裡娃認字已是出格,比起小郎君說的這個,竟還是小打小鬧。”
尤其“選人才”一句,戳中了他心底的痛處——多少寒門子弟因沒機會讀書,空有本事卻被埋沒?這“義務教育”,竟是要刨了那“門第定終身”的根。
李麗質作為公主,她比誰都清楚朝廷的銀錢有多金貴——軍餉、賑災、修水利,哪一樣不要錢?
要說讓朝廷把錢勻出來給全天下的娃娃買筆墨、建學堂,聽起來像天方夜譚。
可蕭然的話落在心裡,又像投了顆石子,盪開層層漣漪。
“讓所有孩子都識字……”她輕聲道,指尖無意識地攥緊了披風繫帶,“那樣一來,百姓便不會再稀裡糊塗被矇騙,官府的告示、律法,他們自己就能看懂。”
更要緊的是“選人才”那句——這些年她見多了世家子弟憑門第做官,真有本事的寒門卻難出頭。
若真能讓寒門娃也讀書,朝廷或許能多些辦實事的人。
她轉頭看向蕭然,眼裡有好奇,也有幾分瞭然:“這想法好是好,只是……朝廷要擔起天下娃娃的筆墨錢,怕是不易。”
可話雖如此,她眉梢卻微微揚著——這念頭太新了,新得像開春第一縷風,帶著股讓人忍不住想往前探的勁兒。
孫思邈抱著三娘,嘆了口氣,語氣裡滿是感慨:“若真能如此,天下少些睜眼瞎,老夫這醫者,怕是也能少治些因‘不懂事理’鬧出的病痛了。”
寒風呼嘯掠過,幾人都沒再說話,可心裡那點被“義務教育”撞開的波瀾,卻久久沒平。
這念頭太超前,像從雲端落進了塵世間,讓他們既覺得遙遠,又隱隱覺得——或許,這才是讀書該有的樣子。
回到家裡,李麗質去了自己房間。
自己找來紙筆,想給李世民寫信。
義務教育給李麗質的衝擊實在太大了。
簡單問候李世民和長孫皇后,把開學日期說一下。
學堂的其他事情,前因後果這些李世民也知道,不用贅述。
主要是義務教育。
【今日閒談,小郎君說起一個詞,叫“義務教育”,女兒聽了,心裡震動得很,想與阿耶細細說說。
他說,這“義務教育”,是要讓天下娃娃,不管家裡有錢沒錢、是農家子還是商戶娃,都得進學堂認幾個字,學些過日子的本事。
筆墨錢、學堂開銷,都要朝廷來擔;不是可來可不來,是隻要到了年紀,就得去學。
他還說,這般不是為了多些考科舉的人,是為了百姓能看懂官府的告示、算清自家的田租,不至於稀裡糊塗受欺負。
更是為了……從這些娃娃裡,能選出些真有本事的人。
畢竟,官要理事,總不能是睜眼瞎;可如今多少寒門子弟,就因沒機會讀書,空有本事也被埋了。
女兒聽著,只覺這想法太大膽了——朝廷要擔起天下娃娃的筆墨錢,怕是比修水利、籌軍餉還要費錢。
可又覺得,這裡面藏著大道理:百姓若都識得字、明得理,便少了許多因“不懂”鬧出的亂子。
真有本事的人,不管出身如何,總能被看見——這不是阿耶一直想做的嗎?
王先生說,這是要把“讀書”從“少數人的體面”,變成“所有人的本分”。
女兒雖知難,卻覺得這話值得阿耶想想。
......
李麗質洋洋灑灑寫了很多字。
把信準備好,起身出了房間。
找到另一邊幫忙幹活的李五,“五叔,麻煩你跑一趟,把這個給阿耶。”
李五雙手接過書信,沒有多問,“好,我這就去。”
李五沒有墨跡,帶上書信,直接去馬棚牽馬。
從這裡騎馬去長安城不用太久,晚上可以再回來。
李麗質在蕭然家裡,李五倒是不擔心安全問題。
李恪,程處默,幾人在,孫思邈也在,沒有擔心的道理。
最讓李五放心的是蕭然。
一個輕鬆獵殺黑熊的人,肯定是有驚人的手段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李五的身份,可以直接進宮把書信給李世民。
直接去了立政殿,把書信交到李世民手裡。
“怎麼突然來書信。”李世民頗為詫異。
“回陛下,臣不知。”
“麗質兕子她們沒事吧!”李世民再次詢問。
“回陛下,公主殿下一切安好...”
李世民展開信紙時,指尖還帶著批閱奏摺的墨香,起初只當是女兒說些學堂瑣事,嘴角噙著淡笑。
可目光掃到“義務教育”四字,那笑意驟然凝住,眉頭幾不可察地蹙起,逐字逐句讀得極慢,連呼吸都放輕了些。
讀到“天下娃娃,不管有錢沒錢都得進學堂,朝廷擔開銷”時,他握著信紙的手指猛地收緊,指節泛白。
這想法太大膽了,大到像要把整個天下的教化根基都翻過來重築。
他治下雖已推行科舉,試圖打破世家壟斷,但寒門子弟能讀書的仍是少數,多少有識之士困於鄉野,就因不識字、沒門路。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