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德是村正,這件事張明德說合適。
張明德擺擺手,“小郎君,你說就行,你瞭解。”
蕭然能問問,給足了張明德尊重。
說不說是兩回事,問不問不一樣。
“好!”蕭然也沒有客氣。
孫思邈聽到這件事,也放下了本草綱目,一個人溜達過來了。
之前一直在房間看本草綱目。
蕭然走到人群最前面的土堆上,其他人知道這是要說事情了,一下子安靜下來。
對蕭然,栲栳村的人挑不出毛病。
蕭然和其他人沒有利益糾紛,沒有摩擦。
一次次給村裡帶來好處,打心底認可蕭然。
雖然說蕭然煤礦賺的比較多,但其實也不眼紅。
仇富,是仇為富不仁的,很顯然蕭然沒有。
蕭然站在土堆上,目光掃過攢動的人頭,土黃色的風捲著煤塵掠過他的衣角,聲音不高卻透著實在:“這段日子辛苦各位父老鄉親了。”
“咱這煤礦開了些時日,從挖第一鍬煤到現在能洗出像樣的煤炭,沒出啥大亂子,全靠大家夥兒搭把手。”
蕭然往人群裡望了望,看見幾個總在最陡處掄鎬的漢子,笑著點了點,“前陣子分了些碎煤給各家取暖,想必大夥兒也嚐到點甜頭——這東西燒起來旺,比木炭耐用,比木柴好用。”
人群裡有人應和著笑,有婦人低頭給懷裡的娃攏了攏衣襟,眼裡帶著暖意。
蕭然話鋒一轉,朝李麗質站的方向偏了偏頭:“煤炭的事,五娘幫著尋了買主,錢已經送到了。”
他頓了頓,揚高了些聲音,“總共賣了一百二十貫,按先前說好的,咱栲栳村該得二十四貫。”
話音剛落,人群裡就起了陣低低的騷動,有人悄悄拽了拽身邊人的袖子,眼裡全是不敢信的亮。
“這二十四貫中,留六貫出來,由村正阿翁帶著幾位長輩管著,誰家過冬缺糧、孩子生了急病、屋漏了需要修補,就從這裡支,不用再紅著臉去借。”
蕭然的目光落在張明德和幾位白髮老人身上,“剩下的十八貫,咱三十四戶平分,一家能得五百多文,夠買些布匹、稱些好糧了。”
最後一句落地的瞬間,人群像被點燃的乾柴,“轟”地炸開了聲。
“真能分這麼多?”有漢子粗著嗓子問,手裡的鎬頭“哐當”砸在地上,自己卻沒察覺。
早就知道了,但是真能分,還是很激動的。
程處默和李恪掀開一個箱子,隔著近的能看到裡面的開元通寶。
附近的人眼神炙熱,歡呼聲不絕於耳。
站在人群后面的孫思邈,捋了捋鬍鬚,滿意的點點頭。
越來越喜歡這種感覺,“富漲良心...真好!”
等其他人高興的差不多,蕭然再次說道:“好了,現在每家每戶,出一個人排隊領錢...”
一下子排起長隊。
沒有爭搶,沒有插隊。
因為知道,所有人都有,只是早點晚點的問題。
豫章公主李恪程處默秦懷道幫忙數錢。
張錦禾負責登記情況。
李麗質能登記,但是不熟悉。
張錦禾來最合適。
張明德幾人老人做在旁邊的土堆上,聊的很開心。
隊伍像條蜿蜒的長蛇,在煤場的空地上慢慢挪動,沒人說話,卻聽得見銅錢在木盒裡滾動的脆響,像串起了一串碎金。
風裡飄著煤屑的味道,混著人群裡壓抑不住的氣音——有粗糙的手指反覆摩挲銅錢邊緣,磨得那些“開元通寶”的字口發亮。
有婦人把錢揣進貼身的布兜,按了又按,指節都泛白了,臉上的笑意無法掩飾。
還有老人接過錢時,手抖得厲害,對著日頭眯眼數,陽光透過指縫漏下來,在錢串上晃出細碎的光。
前面的人領了錢,轉身時總忍不住往隊伍裡望一眼,眼裡的熱乎氣像要溢位來,碰著後面人望過來的目光,便相視一笑,什麼都不必說。
日頭慢慢往頭頂爬,把每個人的影子拉得很短,貼在煤場的黑土上,隨著腳步輕輕晃。
偶爾有銅錢從指縫滑落在地,“叮噹”一聲,立刻有人彎腰去撿,遞回來時,兩人的手碰在一起,都帶著汗,卻笑得比誰都亮。
很多人家,一年到頭也贊不了這麼些錢的。
張錦禾家做生意比較富裕,張家林有牛車能找活幹,其他人沒有。
只能老老實實種地。
一斗粟米就賣3文錢,現在一下子領530文,是不激動是假的。
這些錢要賣176鬥粟米才行。
張錦禾寫的有點慢,李麗質說道:“錦娘,你說我來寫吧!”
“好!”張錦禾起身,把筆遞給李麗質。
看到李麗質寫的字,張錦禾倒吸一口涼氣。
張錦禾寫字不好,但是能看出來李麗質的字極好。
蕭然不懂也覺得賞心悅目。
三個小丫頭也排著隊,跟在隊伍的最後面。
小公主湊到前面,伸出小手。
“兕子,你幹嘛!”李麗質看著這個妹妹。
“窩也要小錢錢~”小公主笑的很開心。
看到其他人拿著錢很開心,小公主也想領一份。
旁邊的李恪程處默幾人也是被逗笑了。
“兕子,幹活的人才有,你們三個沒有幹活,是沒錢的。”豫章公主笑著說道。
“雖然沒有幹活,沒有小錢錢,但是等一下回去可以領柿子餅和胡麻餅。”蕭然揉揉小公主的腦袋。
“嗯吶嗯吶~”這樣小公主是接受的。
等所有人都領完,李麗質數了一下,“32戶,還有兩家沒有來。”
“是錦娘和大郎沒有領。”蕭然說道。
張大郎有點迷茫,一副‘還有我的一份嗎?’的既視感。
蕭然點點頭,張大郎也領了一份。
“今日就不幹活了,休息一下,明日再說...”蕭然補充道:“工資照常!”
又是一陣歡呼聲。
一群人抱著錢陸陸續續離開。
剩下的沒有6000文,5900多。
給張明德幾個老人保管,商量了一下,暫時放在張明德家裡。